「呃............」劇痛猛烈襲來,哈利呻吟出聲。

「哈利?哈利?」一個熟悉的聲音好像在非常遙遠的地方憂心忡忡地喊道。

他硬是睜開彷彿黏在一起的眼簾,朦朦朧朧中,首先注意到的是一頭紅髮與雀斑。「羅--羅恩?」

他死了嗎?他知道羅恩不可能還在人世,所以他必定是死了,可他從沒想到死亡竟會這麼的痛,感覺像是身體著了火,從裡到外一路灼燒。

「不,哈利,我是山姆,」那聲音輕輕地糾正道。

山姆?他的思緒列出韋斯萊家所有兄弟的名字,沒發現裡頭有個山姆,所以他問道:「山姆?」

至少,他以為他問了。那聲音聽起來沙啞得無法分辨。

「山姆.艾居維爾,」那聲音回答道,接著似乎在對別人說:「他的記憶怎麼了?我以為詛咒擊中的是他的大腿。」

「是止痛藥的關係。要心存感激,因為再過不久,止痛藥就沒用了,」一個官腔官調的男性聲音答道,聽起來像是來自非常遙遠的地方。

哈利不是很能集中精神。就像後面那個聲音說的,疼痛一再令他分心。

「哈利,對不起......非常對不起,」一開始的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聽起來像是羅恩......不,像是山姆正在哭。「都是我的錯!」

「什--麼?」就算只是兩個字,都得專心致志才能清楚地發出音來。

「艾居維爾先生,你若要惹我的病人難過,我就得請你立刻離開了,」那個官氣十足的陌生人的聲音斥責道。

病人?哈利模模糊糊地領悟到自己定是在醫院。

山姆在這裡,所以不管究竟是什麼原因把他送進了醫院,都可能與工作有關。他逼自己去思考,設法回憶。有個案子。一個一再對麻瓜女學生施展迷心咒的巫師。他和山姆去逮捕那名惡棍,後來一切都亂成了一團。他記得死咒的綠光朝山姆飛去。他記得自己推開了山姆,因為深知自己的護身咒強到連阿瓦達索命都能反彈回去給施咒者,而山姆卻會死在那上面。不過那婊子養的在落敗前,施了一個哈利只在他的黑魔法防禦術書籍上看過的詛咒,一個即便是當年伏地魔的軍隊都不敢使用的詛咒,因為那詛咒相當有可能反彈回到施咒者身上。那時哈利忙著料理先前的不可饒恕咒,以致這第二個詛咒完全命中他的左大腿......魔法界已知最惡毒的其中一個咒語如今就蠶食著這個部位。

上回哈利低頭看自己的大腿時,發現在膝蓋到鼠膝部中間黑了一塊,那裡有個青銅納特大小的血泡。那塊黑掉的部位曾是他大腿的一部份,但現在是一團液化了的毒漿,正慢慢蝕去他身體的其餘部位。腐蝕過程帶來的遠不止是劇痛而已,哈利甚至不願去想那緩緩侵蝕著身體的噁心東西,到底多快會抵達他的鼠膝部。這是不治之症。這個該死的詛咒攝取魔法,所以力量越是強大的巫師,遭受侵蝕的速度就越快。他非常焦慮不安,這種死法一點也不有趣。

醫療女巫跟他說過,疼痛剛開始時他們可以控制,但那些藥劑的效果維持不了太久。環狀酸噬咒是魔法界所知最邪惡的咒語之一,它更為人熟知的名字是『噬身之輪[]』。

[] 原文是Acid Wheeler,猜測概念來自西方一種把受刑人綁在輪狀機械上,然後啟動機械,藉輪上的釘子一點一點磨掉受刑者血肉的極刑。

「哈利,你還好嗎?」山姆顫著聲音喊他,喚回了他東飄西蕩的沉思。

他逼自己把焦距對準那張滿是淚痕的模糊臉孔,咬著牙說:「不是你的錯。」

不知怎地,這句話似乎讓山姆眼淚流得更凶了。

由於他的朋友沒說什麼話,他發現自己的思緒又在那些止痛藥的影響下蕩了開去。有一段似乎很長的時間,他冷眼旁觀自己,覺得情況似乎還可以忍受,然而大腿處的抽痛隨著高熱越演越烈,他忍住一聲啜泣,醒了過來。

「哈利?」

是山姆的聲音,但不是他想聽見的聲音。

「西夫勒斯?」疼痛再度爆發,哈利喊了出來。

「西夫勒斯?誰是西夫勒斯?」山姆問道,聲音聽起來很是困惑。

那位陌生醫師的聲音提供答案:「我唯一聽過的西夫勒斯是西弗勒斯.斯內普,霍格沃茲的魔藥學教授,不過波特先生在找的不可能是他。」

「為什麼不可能?」這時山姆的聲音聽起來彷彿從遠方傳來。

又一波疼痛貫穿身體,哈利大聲叫道:「西夫勒斯?」他感覺一隻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捏了一下,但那些手指不夠修長也不夠冰涼,不會是西弗勒斯的。

「我們不是同個學院的,不過我只比波特先生晚兩年進霍格沃茲。他跟斯內普的咆哮對罵曾經蔚為傳奇。我們還拿波特是否能在斯內普的課堂上活得夠久、好讓伏地魔有機會對上他來打賭,」醫療巫師解釋道。

「哈利?」山姆喊道:「你要找的是西弗勒斯.斯內普嗎?」

「西夫勒斯......要西夫勒斯......」這就是他能擠出來的話了。

「艾居維爾先生,他服用了大量的止痛藥,我不會太認真看待他說的任何事情,」醫療巫師勸道。

「呃......多久......?」山姆嗓音抖個不停地問道。

「兩天,若他真的很不走運,也許三天,」醫師語調輕柔地回答。

「該死,你的人什麼忙都幫不上嗎?據說你們是最好的,」山姆質問道,聽起來不是憤怒就是害怕。

「艾居維爾先生,我們是最好的沒錯,但有些情況就連我們也無能醫治。不管對這個詛咒施加什麼魔法,都只會加速它的腐蝕速度,讓他越發疼痛。這詛咒就跟阿瓦達索命一樣致命,卻遠沒有阿瓦達索命乾淨俐落。」

隨著那句令人沮喪的聲明,周遭陷入一片死寂,只留下甚至變得劇烈了的疼痛,還有山姆汗溼的手掌緊緊握住他的手的感覺。哈利努力尋找某件事情來思考,以緩解這股疼痛,結果發現他的思緒再度轉向了西弗勒斯。他驚恐的察覺自己又一遍一遍嗚咽著西弗勒斯的名,彷彿誦念一句抵禦那燒穿全身的劇痛的禱文。

稍後,一聲鈴響,山姆的手握緊了他的手。

一個堅定的女性聲音--無疑是個醫療女巫--說道:「艾居維爾先生,很抱歉,探病時間已經結束,現在我得請你離開了。」

「我不能陪在他身邊嗎?醫療巫師說他沒有多少時間了,」山姆懇求道。

「真的非常抱歉,但目前我們得試著讓他能儘量安歇,」女巫聲音很體恤地說道。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山姆問道,聽起來像是很害怕。

「明早十點過後,」她答道。

「哈利,我會回來的,我保證。堅持下去,兄弟,」山姆說道。

他及時睜開眼,看見身著醫療女巫的白袍與頭巾的褐髮美女,扶著山姆的手臂領他出了門。

一會兒後她回來了,掀起他腿上的毛毯,拆開大腿傷處的繃帶。更換敷料時,她圓潤美麗的臉厭惡地皺了起來。毛毯蓋回去後,她輕拍幾下,然後從長袍口袋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瓶子,打開瓶口,接著抬起他的頭,好將瓶中物一滴滴倒進他張開的嘴裡。

藥水的味道很可怕,不過一等藥水進到他的空腹裡,正在侵蝕身體的火焰似乎稍減了火勢。

「謝--謝謝,」他低聲說道。

「現在試著休息一下吧,波特先生。我很快就會過來確認你的情況。」

隨後她把他單獨留在病房裡,僅有疼痛作伴。止痛藥終於發揮藥效,他的意識飄開了一陣子。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羅恩和赫敏就站在床邊,俯視著他。他們穿著霍格沃茲的校袍和制服,模樣仍像是六年級還是七年級那時的樣子。

他的雙眼盡情端詳他不見已久的朋友形貌。他早忘了羅恩的紅髮有多麼燦爛如火,忘了赫敏的翹鼻子有多麼可愛。

好奇著他們是不是過來帶他一起回去的,他伸手要碰觸他們,可他的手一靠近,他們就變得越來越模糊黯淡,最後完全消失了。

「別......回來......」他哀求道,但病房裡一片空寂,只有他和影子同在。

下一次他設法凝聚起某種意識時,西弗勒斯的幽魂就站在羅恩和赫敏之前站著的地方。這次他知道最好不要伸手碰觸,以免西弗勒斯也跟他們一樣消失了。

「我一聽到消息就趕來了,」他幽靈似的訪客沉聲說道。

「西夫勒斯?」他輕輕地說。

不像上一對想像出來的訪客,西弗勒斯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他冰涼的手感覺起來很像是真的。

「你的同事說擊中你的是環狀酸噬咒,」西弗勒斯說道。他將聲調壓得很低,儘管眼底有著哈利不記得之前曾經看過的狂亂。

哈利舉起手,碰了碰西弗勒斯衣袖上的柔軟毛料,一邊點頭。「醫療巫師說我還有兩天。」

「你在服用什麼止痛劑?」西弗勒斯問道,同時抬手掀開哈利的眼皮,仔細觀察他的眼睛。

「不知道。病歷放在床尾那裡,」他硬擠出的聲音很嘶啞,然後忍不住反問:「你是真的嗎?」

西弗勒斯本已埋首在病歷裡,迅速翻閱醫療記錄,但最後那個問題令他抬起頭,問道:「怎麼了?」

「赫敏和羅恩之前在這裡,」哈利解釋道。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會兒,才以溫柔得不尋常的語氣答道:「為了把魔法暴露量減到最低,他們給你服用了麻瓜的鴉片止痛劑。產生幻覺是個很正常的副作用,一點也不用擔心。」

「不是擔心,」他說道。「能夠看到他們很好。他們顯得很幸福。但他們沒有帶我一起走。」

「你的時候還沒到,」西弗勒斯以同樣的溫柔語氣說著,回到他床邊。

「醫療巫師說情況會越來越糟......你會留下來陪我嗎?」他努力不要把話說得太可憐兮兮,可他真的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那也是不會發生的,」西弗勒斯以他不容抗辯的學院長口吻堅定地說道。「我可以幫你做個檢查嗎?」

「當然可以,」哈利點點頭。

西弗勒斯掀開他身上的藍色毛毯和白色被單,小心翼翼解開醫療女巫先前鋪在他左大腿上的敷料,由這舉動看來,他必定從病歷得知他是哪邊受了傷。

哈利低頭瞪視那個紅色膿包。膿包已不再是納特的大小了。現在,那個中央是團黑色腐爛物的血泡,就跟當年珮妮姨媽和弗農姨丈給他當禮物的半磅硬幣一樣大。

「感謝梅林,」西弗勒斯嘆口氣。「情況還在控制之中。」

你是怎麼知道的?」哈利抬頭看著西弗勒斯的臉更往他腐爛中的傷口湊過去,問道:「難道我又上了《預言家日報》?」

西弗勒斯搖搖頭。「你的朋友山姆十五分鐘前飛路聯繫了我,詢問我們是否相熟。他告訴我發生了什麼,還有你一直在找我,於是我盡快趕來了。」

「謝謝。我,呃......想在情況......嗯、變得太糟糕前,見見你。我想說聲--」

「波特,你對我可以暢所欲言,但不是現在,因為我們必須趕在傷勢嚴重到無法控制之前把它處理好,」西弗勒斯打斷他的話。

「噬身之輪是沒得治的,」他提醒道,這時疼痛再度爆發,令他咬緊了嘴唇。

「你相信我嗎?」西弗勒斯問道,語氣嚴肅得古怪。

即便灌了滿肚子止痛藥,還因疼痛半暈半醒,哈利仍然認為對一個近兩個月來每隔一週就將喉嚨獻給對方的人來說,這是個很荒謬的問題。「當然。」

「可允許我治療你?我必須警告你,這種療法短時間內會相當疼痛,不過一等治療完畢,你應當就能恢復所有力氣,」西弗勒斯說道。

「你是在說轉化我嗎?」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這個,也就是西弗勒斯正在提議藉由把他變成吸血鬼來救他的命。

西弗勒斯的震驚相當明顯,即便是在一個強烈受到嗎啡影響的人眼裡看來。「絕對不是。我會在令你遭到這種詛咒前親手殺了你。」

哈利也不認為西弗勒斯會轉化他,不過他需要確認這一點。

「那就動手吧,」他說道。

這份信任似乎令西弗勒斯大吃一驚,「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打算做什麼嗎?」

他搖搖頭,表示否定。「那不重要。我信任你。」

西弗勒斯從口袋抽出魔杖,對病房施了一層靜音咒,又在鎖好的門上安了防禦的結界。「我竄改你的醫療女巫的記憶,暗示她已完成所有照料你的工作,所以我們應該不會受人打擾。你現在很痛嗎?」

「有點。也不是太糟糕,」他否認道。

「這表示你可能正在經受鑽心剜骨之類的折磨,」西弗勒斯用一種苦中作樂的語氣翻譯他的話。

接著西弗勒斯在他的右肘旁坐下來,傾身伏在他身上。

他驚訝地意識到西弗勒斯打算親吻他。頭腦昏沉、極度亢奮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仰嘴迎向西弗勒斯的唇。接吻時,西弗勒斯的手指往上移到哈利的下顎,穩穩握著,然後小心地往下扳,讓哈利的嘴盡量張開。

隨後西弗勒斯做的似乎不僅是親吻而已。他的舌頭主動將唾液哺到哈利嘴裡。在一般的情況下,這樣的東西可能會讓哈利想吐,但他這會兒太過昏沈、口太渴,那些唾液給得有多快,他就吮得有多快。

第一口吸血鬼的唾液才剛送進嘴唇,哈利已然模糊的世界便開始旋轉。不過當那股溫暖刺痛擴散到全身時,大腿處的陣陣抽疼就很顯著地慢慢緩和了。

很久以後,西弗勒斯才撤身後退一用完嘴旋即爬上床,以一種能讓自己自由活動的方式摟住哈利的下半身。不過西弗勒斯的舌頭不是去吸吮他的下體,而是開始仔細清理噬身之輪的膿包所在位置,一邊用大量唾液塗抹那黑紅夾雜的猙獰傷口。

西弗勒斯的舌頭小心翼翼舔過那腫成膿包的部位,這令哈利痛得要命,不禁咬住下唇免得發出呻吟。但在幾分鐘後,等唾液滲入膿包,就不再那麼疼了--這是指,直到西弗勒斯的獠牙刺穿那飽受折磨的腫脹部位之前。

哈利忍不住尖叫出聲。那感覺就像在腐蝕的傷口上再灑一把鹽。之後的吸吮更是劇痛難當。

他沒法控制;他的雙手猛地抓住西弗勒斯的頭髮,全力拉扯,要把西弗勒斯扯離傷口,但西弗勒斯只是以他屬於吸血鬼的力量緊緊扣住大腿寸步不讓,一直吸吮個不停。

哈利放聲尖叫,但沒有人過來--因為房間籠罩在靜音咒之下。西弗勒斯仍在繼續那可怕的吸吮,感覺像是持續了好幾小時。

很久以後,哈利的尖叫減弱成一抽一抽的哀鳴,西弗勒斯才終於抬起頭,在哈利的兩只拳頭裡留下兩大團的黑色長髮。

哈利低頭望向噬身之輪的膿包,很怕自己會看到的景象,但那裡不再是腫成一大團的爛攤子了。膿包已經完全乾癟,那個會越長越大、把他的身體吞噬殆盡的黑色中心,及其周圍的血色液體,也都消失了。

他恍惚地意識到,西弗勒斯吸乾了他體內那詛咒的劇毒。沒有人類或巫師能這麼做卻倖免於噬身之輪的致命毒害,然而吸血鬼可能有能力熬過劇毒的影響。

他看著西弗勒斯,對方近乎狂亂地掃視著他,蒼白臉上的神情很奇特。接著西弗勒斯踉踉蹌蹌走向病房的事務桌,一把抓住便盆,朝自己一拖,隨即吐在了那只亮閃閃的金屬容器裡。那施過咒語的容器立刻銷毀了落入的嘔吐物。

吐完毒液,西弗勒斯顫巍巍地吸口氣,取來哈利的水罐,漱漱口,又吐在了便盆裡。

痛苦得喘個不停的哈利,瞪大眼睛看著西弗勒斯從長袍取出一把解剖刀。

刀子移向了大腿,哈利甚至沒有嘗試去避開。當戀人冷靜地把這會兒已經清理乾淨的膿包從皮膚上挖除時,他突然毛骨悚然地了解到,作為食死徒的西弗勒斯行事定是何其的高效率。

膿包挖掉後,哈利渾身抖個不停。他這輩子受了夠多的傷,知道自己將要陷入休克。西弗勒斯又把頭低了下來,這時他連抽噎的力氣都沒有了。

西弗勒斯的舌頭回到傷處,再度用他的唾液沖洗那裡。這一回簡直跟上次一樣痛,只是,隨著西弗勒斯的動作,疼痛似乎減輕了。渴盼的熟悉暖意緩緩蔓延哈利全身,緩解他的痛楚,驅散那陣陣顫抖。

感覺上西弗勒斯似乎舔了傷口好幾小時,隨著他的舌頭一次次刷過那受盡折磨的血肉,哈利覺得越來越舒服。

等西弗勒斯退離他的大腿,再度直起身來時,他已經打起了瞌睡。

他不知道眼鏡哪裡去了,只好眨巴著眼,望向那定是西弗勒斯的模糊影像,旁觀西弗勒斯更換繃帶,匆匆把毯子蓋回他身上。

他確實看得不夠清楚,沒法完全肯定,但情況看起來簡直就像西弗勒斯在避免與他四目相對。哈利伸手握住了那隻正在撫平他的毯子的手,卻發現西弗勒斯抖得跟之前吸光膿包裡的毒素那會兒一樣嚴重。

雖然不再因麻瓜止痛藥或吸血鬼唾液的影響而整個人暈糊糊的,但這充滿壓力的療程令他相當疲憊,幾乎思路紊亂,不過他突然意識到做這件事對西弗勒斯來說必定有多可怕。

他也突然想到西弗勒斯來這裡看他究竟冒了多大的風險。他們無從得知聖芒戈是否裝設了新型的吸血鬼探測器,西弗勒斯很有可能一到場就遭到逮捕。他的戀人必定早已料到這一點,可他還是來了。來執行一項非常可能令哈利恨他--就算為此獲救--的任務。

怪不得,他領悟到,怪不得西弗勒斯在發抖。

「謝謝你,」他低聲說著,捏了捏西弗勒斯的手。

那對黑眸猶豫一會才對上了他的眼。

「這事沒有無痛的做法,」西弗勒斯解釋道,聲音粗嘎疲憊,聽起來好像他才是那個尖叫了一個鐘頭左右的人。

哈利扯了下西弗勒斯的手,然後,令他驚訝的是,對方竟允許自己被扯動,來到床上他身旁。西弗勒斯躺在床緣,摟著他,一條手臂纏在他胸口。過了片刻,那顆黑色頭顱試探性地枕在哈利的胸膛上。

西弗勒斯什麼話也沒說。他似乎只是躺在那裡,呼吸著哈利的氣息。

隨著一下又一下的呼吸,哈利越來越深刻的察覺到大腿處的抽痛已經消失了,於是問道:「你怎會知道噬身之環的毒藥殺不死你呢?」

西弗勒斯或許是隻吸血鬼,但仍算不上是不死之身。他只是比大部分的巫師更難被殺死而已。

「我並不知道,」西弗勒斯答道。「我只是想到要這麼做而已。你現在覺得如何?」

他現在覺得如何?這男人才剛從他身上吸出一種要是他的猜測證明是個錯誤、就會害自己死得非常痛苦的毒藥。但他知道最好是不要提出這一點,因為要是他提出來,西弗勒斯只會變得更侷促不安。哈利努力撐開漸漸耷拉下來的眼皮,笑著說道:「好多了。你呢?」

西弗勒斯抬起頭,像是在仔細端詳哈利的臉,很久以後才回答:「這會兒已經好多了。我最好是馬上離開,因為雖然我對醫療女巫施了咒語,但醫療巫師有可能會回來。」

他在對方起身要離開床時慌亂地喊道:「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正用手肘支著身體要起來,聞言暫停了動作。「怎麼了?」

哈利將手往上伸,攀上西弗勒斯的脖子扣住後腦杓,把他拉下來親一個。這個吻持續的似乎比他倆任一方預期的都還要久,等西弗勒斯終於退開時,哈利的感官已經暈眩得跟醉了沒兩樣。

「謝謝你,」哈利說道。

「不用謝,哈利.波特,」西弗勒斯回道。「今晚別往那傷口施用任何魔法。他們若又給你嗎啡,就吃了吧。」

他點點頭。「好啦。」

「明早,試著對創口用個簡單的治療咒看看,中午前應該就能痊癒了,」西弗勒斯告訴他。

「好的。他們可能會想要多留我一陣子好研究我,因為據說我是死定了,」哈利咧嘴一笑。

「我敢肯定他們會想留你。表現出你平常那副煩人模樣吧,我很確定明晚之前你就出院了,」西弗勒斯居然開起了玩笑。他的嘴唇沒有露出笑容,但那對黑眸沒像先前那麼狂亂了。

「不管他們留不留我,週五時我都會有大把大把的空閒。屆時我會去找你。」

「只有在你負荷得了的情況下,」西弗勒斯提醒道。

「我現在就負荷得了了,」他笑盈盈地說著,不過一個直咧到下巴兩側的哈欠證明他的宣言是謊話。

「無可救藥的格蘭芬多,」西弗勒斯搖頭說著,又低頭吻了他一下,還親得比哈利預料的還要久,令他嚇了一跳。

終於,西弗勒斯退開來,翻身下床,用一種聽起來很堅決的聲音說:「晚安,波特。」

西弗勒斯堅定地大步走向門,彷彿這男人信不過自己,所以不能繼續逗留一樣。

一股陌生的暖意在體內舒展開來,他朝西弗勒斯已經悄悄走進走廊的背影低喃道:「晚安。」

忽然意識到靜音咒和安全鎖仍在發揮作用,哈利於是將頭一搖,稍一動念,解除了那些設置,然後放鬆地躺回床裡。他屏著呼吸,等著看使用魔法會不會讓大腿又抽痛起來,不過除了西弗勒斯削掉皮膚的那處創口還在疼外,感覺一切正常。微側過身,撫著西弗勒斯片刻前留下的那片溫暖,他甚至在注意到眼睛已經閉上前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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