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有話說:這章本該上週貼出來的,但因搞不定文裡的雙關語,只好延個一週思考一下。只可惜想破頭還是不知道怎麼呈現比較妥當,要換例也做不來,最後只得讓我的蹩腳譯文就這樣上場,請各位讀者多多包涵。若各位對這雙關語有什麼想法,很歡迎提出來,因為我很想把譯文弄得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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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週後,學期行將結束,他們卻沒處理掉多少箱子裡的東西。每天晚上,哈利從辦公室飛路回家,在他們的住處很快地吃頓飯,一邊等西弗勒斯完成正在執行的留堂工作。西弗勒斯回來後,他們便進入研究室,將接下來的三到四小時花在檢查斯萊特林的羊皮紙上。
西弗勒斯的擔憂證明是合理的。哈利沒法把看到的內容記下來。他得用爬說語把文件念出來,然後離開文件,用英語把他剛剛念到的東西告訴西弗勒斯,再由西弗勒斯謄錄下來、為自己做些筆記,不然就是施咒讓羽毛筆記錄口述的內容。這過程很艱辛,有時相當考驗他們兩人的脾氣。但他們不知怎地設法控制住自己,沒有自相殘殺。
「你知道嗎,」一個週五夜晚,在四小時的翻譯後,哈利望向身邊坐在工作桌旁一張同樣不舒服的凳子上的西弗勒斯,聲音嘶啞地說道:「以這種進度,我們在這堆東西裡找到那個方子前,就已經壽終正寢很久了。」
「或是暴斃身亡,」西弗勒斯語氣暴躁地答道。「最後那個字可是雲香草而不是『於希臘』[注]?」
[注] 這裡的「雲香草(fenugreek)」、「於希臘(from the Greek)」,連同下文的「迂死宅(fucking greek)」,是作者玩的一個雙關語遊戲,雖盡力呈現這點,但中文與英文畢竟兩樣,難以兼顧,甚憾。
哈利低頭看羊皮紙,確認一下,隨即嘆口氣。「抱歉。」
「你要是不注意自己正在念什麼,我們就要永遠待在這裡了,」西弗勒斯斥責道。
「我有一個簡化這件事的想法,」他說道。
「請容我提醒你,你上一個簡化這件事的想法,把我們兩週的工作成果跟待譯資料攪和在一起了,」西弗勒斯說著,甚至沒有抬起埋在長長羊皮紙上的目光;他正在把剛才翻譯出來的魔藥登記在那張羊皮紙上。西弗勒斯說這句話的嘲諷嗓音,正是他專供留堂使用的那種,仍能激得哈利火冒三丈。
哈利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自己不去以相同語氣反唇相譏,然後說:「是的,我記得那件事。不過我認為我搞清楚自己那時做錯什麼了。」
「除了企圖奇蹟般地倉促完成一項只能藉由一絲不苟的研究工作來達成的任務外還做錯什麼嗎?」
「你是想聽聽我的想法,還是把未來二十年都耗在爭吵像是『迂死宅』之類的東西上?
「那藥草是雲香草,還有,不,」西弗勒斯說道。
哈利完全摸不著頭腦,嘆著氣問道:「不什麼?」
「不,我不想把未來一百年都耗在聽你彆扭的亂念那些你一年級時就考過的藥草名字上。你那棒透了的點子是什麼?」
「再來一句挖苦的評論,我們今晚就收工了,」哈利警告道。「你的配額已經超支了。」
「我還不知道我有個配額,」西弗勒斯被逗樂了,以一種較溫和的評論語氣回應道。
「連續四小時的刻薄話是我的極限,」他瞪著那張傲慢的臉。
西弗勒斯放下羽毛筆,疲憊地揉揉長長的鼻梁。「是將近五個小時了。而且你說的沒錯,我一直在拿你發洩我的挫折感。」
這不完全是個道歉,不過已經很接近西弗勒斯平常致歉時的表現。落在西弗勒斯五官上的精疲力竭,令哈利變得寬容。他咧嘴一笑,逗弄道:「別擔心,你可以在床上補償我。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聽聽我的點子?
「我屏息以待,」西弗勒斯答道,同時將坐在凳子上的身體一挺,脊梁骨頓時劈啪一聲輕響。
「那是諷刺,」哈利說著將雙臂抱在胸前,盯著西弗勒斯久久不移開眼。
「噢,看在......波特,就直接說出你想到了什麼,別來這套格蘭芬多的裝腔作勢了,行嗎?」西弗勒斯厲聲說道。
這句話令他微笑了起來。「格蘭芬多的裝腔作勢?說這句話的,可是一個沒法不氣沖沖地走出房間活像隻受驚烏鴉的男人。算了,總之我認為我上回嘗試召來那個藥方時,打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明擺著的。」
「你是想不想聽?」等西弗勒斯挖苦的神情逐漸平靜,變成一臉空白冷淡時,他才說道:「上次我只是嘗試召來所有內文包含任何衍生自『吸血鬼』這字的文件。這應該是管用的,只是斯萊特林顯然對他箱子裡的東西施了咒語,以防任何恰好做出我們嘗試要做的事的人,使得我的嘗試不但沒召來那藥方,還害所有翻譯好的文件通通飛回去跟箱裡的東西混在了一起。」
「我的記憶還沒衰退,我的耐心則是,」西弗勒斯說道。「我就在現場。我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我們還在努力收拾殘局。」
「好啦,我認為會發生那種事是因為,我忘了所有涉及斯萊特林遺產的事物的基本組成,」哈利說道。
「是什麼?」西弗勒斯問道。
「我嘗試用英語召來那方子,而不是用爬說語。那是我的錯。由於斯萊特林的每件作品都編碼成只回應爬說語,所以我認為,用蛇的語言來召喚看看,也許會管用。你覺得呢?」
「覺得我是笨蛋。幾個星期前我就該想到這一點了,」西弗勒斯輕聲說道,用個很不耐煩的手勢把頭髮從臉上撥開。
哈利湊向坐在身邊凳子上的男人,用手指梳過西弗勒斯不曾清洗的頭髮。那可能不是這世上最乾淨的頭髮,但肯定是最柔軟的。「你心裡有別的事。而且我有可能想錯了。」
他傾身靠近,好吻去西弗勒斯唇上的煩躁噘嘴。
那生著修長手指的雙手技巧嫻熟地撫下他的背,令他一陣戰慄。
由於哈利傾斜著凳子好搆著西弗勒斯,當那凳子開始令人擔憂地搖晃起來,西弗勒斯於他倆分開來時說道:「我最近一直沒跟你說,不過我真的很感激你投入這個計畫的工作量。我知道你可能寧可去做別的事情。」
他撫摸西弗勒斯的頭髮和太陽穴。「這是我們的問題,記得嗎?你想我們要不要用爬說語試試?要是我想錯了,我們整整六週的翻譯成果,可能又會混進了箱子裡。」
斯萊特林施加在羊皮紙上的保護咒相當強大,令這些故紙頭排斥新墨水,他們連在翻譯過的捲軸上做記號都沒辦法。在所有丟失的前兩週工作成果中,他們到目前為止只碰到三份翻譯好的羊皮紙。在辨識已經譯好的文件上,哈利本身是一籌莫展,因為對他來說那些全是令人費解的話,於是通常要西弗勒斯另外花上幾分鐘的時間,才會注意到這項重複。要是丟了整整六週的工作成果,他們將付出許多時間才能彌補過來。
西弗勒斯回答時,表情非常溫柔,「我們該試試。」
「現在嗎?」哈利緊張地問道。他真的不想看到他們的心血跟上次一樣全都飛回箱子裡。
西弗勒斯點點頭。「不管結果如何,我們晚上就都忙完了。來吧,試試看。」
「我、呃、需要一條蛇好盯著看。」
西弗勒斯抽出魔杖,悄聲說了個短咒。半晌後,工作桌上的墨水池變形成一條美得驚人的環頸蛇。
哈利欣賞了下那條蛇油水光滑的黑色軀體、環繞著蛇頸的豔紅條紋,這才望進那條爬行動物扁平的燦燦黑眸,說出他認為是「任何寫著『吸血鬼』這個字或是『吸血鬼』派生詞的羊皮紙飛來」的句子。這話以聽起來像是「Sssssh sharrr haasshsharssssh shesharra shesssssssh」的形式說出了口。
哈利屏住呼吸。
起初看似什麼事也沒發生,隨即他們聽見放在右邊那個敞著的箱子裡的羊皮紙開始騷動了起來,這情況就跟之前他們的所有成果最後全都飛回箱子裡時的是一個模樣。但跟上次不一樣的是,西弗勒斯手肘左邊那一大疊被壓在鎮紙底下的羊皮紙這次一動也不動。
哈利看著斯萊特林的作品形成一個漏斗狀的龍捲風,繞著箱子內的空間一圈又一圈地旋轉,大約一分鐘後,五份捲軸從那團旋轉著的羊皮紙裡分了出來,飄向哈利。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景象,伸手把羊皮紙從半空中扯了下來。
哈利迅速掃了眼最上面的那份文件,「這是肉贅治療法,提到了......吸血鬼蜘蛛?」
西弗勒斯點點頭。
哈利抽出第二份捲軸。「這份似乎是一種殺蟲劑,使用--」
「吸血鬼藤,」西弗勒斯猜道。
「沒錯。」哈利轉向手上的第三份羊皮紙,在讀到前幾行時就愣住了。「就是這份。」
「是什麼呢--咒語還是魔藥?」西弗勒斯問道。
「魔藥,」哈利慢慢答道,一翻了翻手裡這份文件底下的捲軸,然後是更底下的那份。「其實,這三頁全都是有關吸血鬼治療法的。」
「治療法是一種寫了六英尺長的魔藥?」西弗勒斯聽起來很震驚。
「不是,是一系列的魔藥,依循月亮的週期,每天一種魔藥,」哈利心不在焉地答道,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某樣他確信自己定是看錯了的東西上。
「所以我得服用魔藥二十八天才能痊癒?」西弗勒斯一臉渴望不安地問道。
「呃、不是。看起來是,我得服用魔藥,」哈利一確定自己讀到的內容便輕聲答道。
「什麼?!」西弗勒斯的一雙黑眉都拱到了髮際線。
「根據這份文件,為了讓魔藥生效,必須藉助獻血者的身體來過濾。」哈利一目十行,解釋道:「上面說,捐贈者每天日出時分喝下魔藥,吸血鬼每天晚上吸食他的血。月相變化的每個階段都有對應的魔藥,不過這些魔藥似乎有著類似的基底。在最後一天--」哈利停下來又讀了那段兩次。老天,這部分真嚇人。他控制住自己,繼續說:「在最後一天,我跟平常一樣在日出時喝下魔藥,只後......之後立刻喝下你的血。斯萊特林說,藉由每天在我服用魔藥後吸食我的血,你血液裡的化學成分將被我血中已然生效的魔藥給大幅改變,使我不會被轉化。文件上說,我們得等到日落,好讓我的身體將魔藥和你的血液一併過濾完畢,你再喝下我的血,由此得到治癒。」
他的身邊一片死寂。
哈利忙著思索需要完成的事情,連戀人的反應都無暇顧及。要是想治癒西弗勒斯,就得喝下吸血鬼的血。不知怎地,當西弗勒斯提到這個失傳的治療法時,他從沒想過任何這樣的情況。
顯然地,假如西弗勒斯的驚駭表情暗示了任何事情,那就是他也沒想過。
長長的一陣停頓後,西弗勒斯說道:「絕對不行。」
「西弗勒斯--」
「我沒轉化過任何人,我無意從你開始。要是這份魔藥沒用,或是我熬煮時出了差錯,你將跟我一樣墮入地獄。」西弗勒斯的臉蒼白憔悴。
「我願意冒這個險,」哈利溫柔地堅持道,因為西弗勒斯的不樂意給了他超脫自身恐懼的力量。他做得到的--為了西弗勒斯。而要是這個方子無效......他拒絕往下思考。這方子得有效才行。就是這樣。
「我不願,」西弗勒斯說著迅速起身,大步離開研究室。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哈利聽見他們住處的大門碰地一聲關上了。
他嘆息著回到這份藥方的第一頁,展開將內容口授給施過咒的羽毛筆的冗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