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畢早餐,西弗勒斯立刻躲進他的私人研究室,要去把斯萊特林治療法的論文寫完。哈利也沒太多機會想念他,因為波比讓他在之後的幾小時裡,忙著進行嚴格的健康檢查。最後她宣布他很健康,時間就掐在午餐前,西弗勒斯卻誤了午餐。
旅遊的行李已經打包完畢,無所事事的他不願浪費這麼好的天氣,便在玫瑰花園裡變形出一張躺椅,躺在上面讀了一下午的書。連續四天陽光普照在這片地區可算是一項記錄。
晚餐時西弗勒斯短暫露了下臉,但在甜點上桌前就又縮回去實驗室,此後就一直待在那裡。
起居室壁爐台上的時鐘敲響了午夜,帶著西弗勒斯照片的指針仍指在「工作中」的標記上,他疲憊地嘆口氣,闔上剛看完的小說。他還沒康復到能夠熬夜。
趁著還沒在躺椅裡沉沉入睡,他慢騰騰地下了躺椅,走向洗手間做臨睡前的盥洗。等他穿妥睡袍,用毛巾擦著頭髮,走進臥室,竟看見西弗勒斯就在那裡,不禁被嚇了一跳。
戀人看來是在更衣。哈利踏進房間的當口,西弗勒斯已經把長袍、外套和背心掛進衣櫥裡,正在解袖扣。
「哈囉,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他微笑著說。
「原諒我。我忘了注意時間。我不是有意整晚都無視你的存在的,」西弗勒斯說著走過來擁抱他。
摟住西弗勒斯,他昂首迎視對方的雙眼。「我知道你要趕在我們出門前寫完論文,這沒什麼好道歉的。寫完了嗎?」
「寫完了。幾分鐘前我把論文貓頭鷹給編輯了。」
「太好了,」他讚了一聲。
「你若想看一下論文,床邊桌上有份副本,」西弗勒斯說。
雖說不確定自己看不看得懂魔藥專題論文,他還是走過去,把濕了的毛巾搭在手肘上,拿起桌上的羊皮紙匆匆一瞥,不過讀了論文的頭幾行,下巴就掉了下來。論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吸血鬼化治療法,牛津魔法科學院魔藥大師西弗勒斯.斯內普與霍格沃茲魔法與巫術學校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哈利.波特著。「你把我的名字放上去了。」
「沒有你的協助,這篇論文我不可能完成分毫,」西弗勒斯說。
正如他所擔心的,對某個打從高等巫測後已經十二年沒熬過魔藥的人來說,論文的大半內容都太技術性了。「呃,相當複雜,我連一半都看不懂。怎會這樣呢?」
西弗勒斯聳聳肩。「避免提及我們自己的治療經驗是很困難的。」
「為什麼你不能說說我們做的事?」他放下羊皮紙,把濕毛巾漂浮回浴室,打著哈欠問道。
「身為吸血鬼,必然遭判死刑。我不知道身為一個『前』吸血鬼會有什麼下場,而且除了我自己,還要顧及你與多年來包庇我的人。我不想為了隱瞞我的狀況三十年,而讓痊癒這件事只帶來在阿茲卡班裡過完下半輩子的結果。」
「我從沒想過這一點,」他說。「該死。援助或庇護吸血鬼是非法的,這裡的每個人都有危險。」
「要呈現所有累積的數據卻又不能牽連到我自己,這樣的準則是相當令人惱火的問題。」
「那你怎麼處理呢?」他問道,心知西弗勒斯會找到方法。
「最後我不得不藉由『一千年前斯萊特林治癒的吸血鬼化病歷其實有兩例』這項推論,來把我們的心得大致上併入他的描述中。我沒直截了當地說第二例病歷與第一例是同一時代的,不過暗示了這回事。」
「聰明的斯萊特林,」他稱讚道。
西弗勒斯轉過身,開始解襯衫的鈕釦。「但我依然犯了一個科學上的詐騙行為。對此我很不安,可這是唯一能安全地發佈我們的所有資料的方法。」
「也許你的發現將改變那些法律,使其變得更有人性一點,」他邊說邊欣賞西弗勒斯將襯衫褪下肩膀,又聳肩脫去內衣。當那平滑裸膚一覽無遺時,他的心跳加速了。上回感覺身體狀況好到能對任何性感的東西產生反應,已是一個月前的事。
「只能這麼希望了。不幸的是,將只有非常少數飽受折磨的吸血鬼得以利用斯萊特林的治療法,」西弗勒斯說著彎身脫下靴子,嗓音有點疲憊。
「為什麼?」哈利問道,設法不要被眼前西弗勒斯繃緊了肌肉的臀部給過份分了心。儘管西弗勒斯藏起身體,彷彿那是什麼恥辱一樣,可他的長褲非常合身,黑色布料在臀部撐得緊緊的,展現肌肉的紋理。這幅挑逗的畫面令他跨下猛地熱了起來。
西弗勒斯直起身來,散髮輕輕飄落在肩上。他知道內斂的戀人絕不會那樣看待自己,但西弗勒斯只穿著長褲、露出裸胸赤足的時候真是性感得要命。
西弗勒斯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造成的影響,繼續說著:「吸血鬼大多挨著他們的獵物住在社會邊緣,少有社交互動。我曾大膽猜測,在一千隻吸血鬼中也找不到一隻吸血鬼擁有戀人如你,願意這樣規律地分享血液,更遑論為他們承受斯萊特林治療法那種會使人虛弱的副作用。」
「也許這個療法會鼓勵他們採用掠食以外的方式與人類互動,」說著,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戀人鬆開長褲的雙手直瞧。
「怎麼說?」西弗勒斯邊問邊解開褲頭的鈕扣,扯下拉鍊。
他體溫升高的程度似乎跟西弗勒斯拉鍊拉低的程度成正比。「這個嘛,假如他們需要獻血者,也許他們在社會上活動時會更傾向採用掠食以外的手段。也許他們真能形成我們之前那樣的關係。」
「又或者也許乾脆擄個可憐人過來,逼他服用治療藥水,」西弗勒斯回了一句。
「他們仍舊需要每天熬煮魔藥,」他說。「不會有魔藥大師願意幫助正在逼某人服用藥水的吸血鬼的,對吧?」
「治療劑的配方也不是多複雜,四年級程度的人大多能熬煮成功,」西弗勒斯答道。
「但哪個已經畢業多年的人會考慮以身涉險?我知道我不會。」
「你會很驚訝在有適當的激勵時,就連某個在魔藥的熬制上如你一樣笨拙的人,也能達成這項挑戰,」西弗勒斯一撇嘴,嘲弄地回答。
長褲和內褲滑下西弗勒斯的長腿。他眨也不眨地緊盯西弗勒斯那顯露出來、令人印象深刻的下體,還有沉甸甸懸在底下的雙球。整個月來,他一天至少看到西弗勒斯的裸體一次,但這次是他首次狀況好到能夠好好欣賞這幅景象。
眼看戀人裸著身子走向放置睡衣的衣櫥,
他趕緊採取行動,趁西弗勒斯拉開抽屜前攔住他。「呃,你今晚定要那樣做嗎?」
「做什麼?」西弗勒斯反問,顯然很困惑。
他自覺像個白癡一樣地解釋說:「穿睡衣。我有點希望我們可以做些我整個月因狀況不好而做不了的事。」
「噢。」
西弗勒斯臉上的神情其實並不令人振奮。他看起來簡直像驚訝,也可能是不安,但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希望得到的反應。
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想到該問問西弗勒斯這會兒是否還想要他。當初西弗勒斯之所以涉入他們的協議,是受其對鮮血的需求的驅使,但現在沒有那份需求了。儘管他一秒也不曾懷疑西弗勒斯對自己的深情厚意,但那份情感並不必然會轉換成實際上的肉體慾望。
感情受到了傷害的他很快地說:「你若不想,我們也不是非做不可。就只是想到而已。」
「你受魔藥影響,仍處在康復期中。我以為你可能還太過疲累。」
這蹩腳的藉口只證實了他最擔心的事。他可以從西弗勒斯眼裡看出那是謊言。
「更像是希望,」他嘟嚷道。
「你說什麼?」西弗勒斯問道。
轉身走回床,他聳肩抖落長袍,一邊字正腔圓地說:「別操心了,去穿上你的睡衣吧。」
唯恐西弗勒斯會從他的眼神讀出真相,他不敢回頭,一逕爬進床位,轉身面對牆。
在他身後,房裡的沉寂非常的響。
幾分鐘後,床在西弗勒斯加入他時晃了晃。
平常就算他的情況沒好到可以做愛,當西弗勒斯上床後,他們會蜷縮著靠在一起。但今晚他只是一直背對著西弗勒斯。
「哈利?」
他感覺到那固定在自己後腦杓上的凝望。
「晚安,」他盡可能平靜地說,但心裡的他正在發抖,即將崩潰。在上個月的所有經歷之後,他從沒想到自己會因為西弗勒斯痊癒了而失去一切。他本以為那將使他們的生活更美好,而不是害他們的性生活成為累贅,或者更糟糕的,是令西弗勒斯可能覺得他欠了他什麼。
「我們就要去旅行了,要在那裡過兩人世界一個月。我可不願我們開始有哪邊不合拍,」西弗勒斯說。
哈利咬住嘴唇,將羽絨被緊緊攢在拳頭裡。西弗勒斯想要他表現得彷彿毫無異狀,希望他就這樣假裝一切正常?
長長一陣緊張的沉默後,西弗勒斯說:「你若不說出我做錯了什麼,我就沒法改正。」
「你沒做錯任何事。你改變不了你的感覺。」
「我的感覺?」西弗勒斯問道。西弗勒斯的聲音從沒聽起來那麼迷惘困惑過。「哈利,求求你......看著我,告訴我哪邊不對了。」
自覺是個十足的白癡,他翻身面對西弗勒斯,但迎視那對犀利的黑眸可比當年直面伏地魔還困難。勉力撐住岌岌可危的鎮定,他設法不讓語氣聽起來像是在指控什麼,說:「我想我只是沒料到你會因為痊癒了而不再想要我。」
話一出口,他便立刻希望能把話追回來,因為這些話令他徹底赤裸脆弱。 他不想覺得自己就像這句陳述所指涉的那個依賴心重、渴求關愛的白癡,因為即便是在他們彼此痛恨時,西弗勒斯也一直很尊重他,他不想改變這一點。
「你的『不想要我』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西弗勒斯說。他的態度不見絲毫嘲弄或傲慢,只有發自內心的疑惑。
「我知道上個月的我......一點魅力也沒有。誰都不會對我有興致--」
「你瘋了嗎?」西弗勒斯打斷他。「你為了我每天毒害自己。」
「那令你感激,而不是感興趣。當初你跟我上床只是為了換取鮮血,但現在你不需要鮮血了......」
「所以你認為我既不需要也不想要你,」西弗勒斯接口把話說完。他勉強點個頭,這時西弗勒斯問道:「這一切都源自當你想要我別穿睡衣時我猶豫了?」
他又點了下頭,但直到現在才注意到西弗勒斯的胸膛是裸著的,睡衣也留在抽屜裡。「西弗勒斯,我知道你什麼時候在對我說謊,還知道你那套什麼我負荷不過來的是鬼扯淡。」
「是的,我想確實如此。原諒我。我的本意從來不是傳達我......缺乏興趣。」
儘管他深愛西弗勒斯溫文爾雅的說話方式,但有時這種正式的表達模式會逼得他直要發狂。就像現在。他需要劃破這種疏遠的風格,於是質問:「那你的本意是什麼?別想找藉口搪塞。我看得出你那時並不想要。」
「我猜那是因為我......很緊張,」西弗勒斯猶豫許久後才回答,整副身體都因這份不情願而僵硬了。
西弗勒斯一談到自身的情感,似乎總是以「我猜」這兩字作開頭,彷彿真的很不熟悉將感受宣之於口,甚至拿不準所使用的語言。
「緊張,」他重複道,這會兒輪到他自己困惑了。「緊張什麼?」
「你,」西弗勒斯穩穩迎視他的目光,答道。
他能從那對無底深淵般的黑眸裡辨識出這是實話,於是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最後,他挪近了點,用比較柔和的語氣說:「我不懂。為什麼你這次竟會對跟我在一起感到緊張?」
由於聽起來不像西弗勒斯因為痊癒就對他起反感了,所以他伸出手,搭在西弗勒斯的手肘上。感謝梅林,沒有半點畏縮或迴避的反應。真要說的話,就是西弗勒斯簡直像是因這份接觸而放鬆了下來。
「理由有很多,但無疑都很愚蠢,」西弗勒斯說著深吸一口氣。
「我仍舊想知道,」他說。
西弗勒斯一頷首。「我也懷有跟你方才說的同樣的懷疑。」
「什麼?」他想像不出他是做了什麼,竟讓西弗勒斯覺得不想要。「是我說的還是做的什麼--」
「不,不是你的關係。我只是......」
「怎樣?」哈利輕聲追問道。
「想必你明白,在遇到轉化我的那頭生物前,我完全是白紙一張[注]。不,別誤解了。我那時......完全不受歡迎,幾乎人人厭棄,」西弗勒斯糾正自己,好像決心令他得知全部的真相。
[注] 原文是 I was a total innocent. 應該是斯內普表達自己缺乏性經驗的委婉詞,而不是指其涉世未深。為了配合下文,這句我譯得稍微模糊點。
他不知說什麼才好,於是摩挲戀人的手臂,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確實,不過,你方才問的是『困擾我的是什麼』。」
「對不起,請繼續說吧,」他說。
「遭到轉化後......嗯,若要讓某人渴望我,我得做的就只是站在離這個男人或女人夠近的地方,好讓吸血鬼的費洛蒙發揮效果,然後親吻對方。一吻過後,我唾液裡的化學物質會確保對方願意做任何事情好跟我在一起。但現在,在我五十歲的時候,那些力量都消失了,」西弗勒斯就此打住,好像這番話已徹底解釋了他的情況。
「你還需要那些東西嗎?你現在有我了,」沉默聲中,他開口說道。
「是因為那些東西我才有了你,是因為你喜歡......跟吸血鬼上床的獨特快感,喜歡到願意提供你的血液,」西弗勒斯說。
「起初確實是那樣沒錯,但已有好幾個月不僅是那樣而已,」他糾正道。「我幾個月前就愛上你了。難道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愛我--而現在,所有我用來撩撥你的東西,你的身體都還記憶猶新。」那憂心忡忡的眼神錯開了他的目光。
「這是什麼意思?」但不管是什麼意思,他都知道自己不會喜歡。
「意思是說,在五十多歲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在跟一個英俊的小伙子交往,他比我小上二十歲,還是個只要出聲一問,就可以要誰有誰的年輕人。當初吸引這位年輕人的,是我作為吸血鬼那部分的獨特性能力。但如今......如今的我除了一具無人覺得富有魅力的身體外,沒有任何非凡之處可以提供。」
在緊接而來的寂靜裡,哈利簡直透不過氣。
「沒有任何非凡之處?噢,西弗勒斯。」用力嚥了口唾沫,他一把將西弗勒斯拉進懷裡,用力抱緊。他很欣慰地察覺西弗勒斯也摟緊了自己,儘管那姿態比他希望的更絕望了一點。良久後,他說:「你是非凡的,不僅限於性的層面。」
「在我最後一次攝食時,你自己說了你會想念那種感覺的,」西弗勒斯提醒他。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話能對西弗勒斯造成這麼大的影響。「我想念的是其中的親密,而不止是快感而已。當你攝食時,你的注意力全都在我身上,維持你生存的是我的血,我是你的全世界。但現在不同了。你再也不會那樣需要我,永遠不會了。」
西弗勒斯抬起頭,稍微退後一點,好讓他們能目光接觸。「我或許不需要你的血以維生,但永遠需要你的存在。直到你走出那扇門的那天,甚至在你走出那扇門之後,你都會是......套句你的話說,我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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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預告:下回即是最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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