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也不覺得內疚。真的沒有。每每在用餐時間看見波特、在課堂上譏諷對方時,他都這樣告訴自己:他只是做了必須做的事。若讓波特保留對賽德里克的感情記憶,西弗勒斯很懷疑會有任何記憶咒語能夠抑制他在絕望下的衝動,即便他們的談話仍留在他的潛意識裡起到一個抗衡的作用。男孩只會再度自殺了事,西弗勒斯則要立刻回到初始之時,在「不可接受的」與「不可能的」兩者中做出選擇:委託米勒娃與鄧不利多處理超出他們能力範圍的重責大任,或是相信自己有能力處理這團亂麻。

 

他之所以那麼做,不過為了波特著想。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在錯過什麼,總有一天會找到某個女孩,即便不是幸福也是……滿足。這可比另一條路,比波特所可能遭遇的那種最悲慘的命運——被西弗勒斯用他的髒東西在他的純真上抹了一層——要好得太多、太多了

 

他一點也不覺得內疚。他不覺得。

 

 

儘管烏姆里奇親自罰了波特整整一週的勞動服務,那咒語還是撐住了,波特的神志也是如此。在那些夜裡,不管西弗勒斯怎麼努力埋首工作,就是摒棄不了波特的羽毛筆刮擦紙面的小聲音,那聲音似乎迴盪在他的辦公室裡,自波特待在那裡做作業的數週起便留連至今。

 

西弗勒斯也沒覺得悲傷,在憶起那一幕時。生烏姆里奇的氣倒是有——這個,他可以允許。

 

波特重拾魁地奇賽事,生活也回到正軌。而在西弗勒斯的世界裡,那種正軌,等同於荒誕不經。

 

「先生!」十月初,洛夫古德在庭園對面衝著他大喊:「哈利,他被——他被害死了!」

 

「怎樣死的?」

 

「是火妖幹的!」

 

「少蠢了,」西弗勒斯喝斥道:「沒有火妖這種東西!」

 

十分鐘後,他瞪著那堆已經確認是波特殘骸的灰燼,依然堅信這必定有個合理的解釋。

 

「瞧,火妖是從那邊過來的,」洛夫古德指著枯敗草地上延伸到遠方的痕跡,說:「我親眼看見,像一團巨大的球形火焰,朝他飛奔而去。」她一臉沉重地凝視那堆灰燼。「要不是火妖把他活活燒死了,」她輕輕地說:「它是非常美麗的,你知道的。」

 

西弗勒斯張開嘴,隨即又閉上。對此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火妖是存在的,稍後他在日記寫下這句話。可以被驅趕到水的圈子裡,將其放逐到地心,那裡據推測是火妖所屬之地。保證黑魔王永遠對它們一無所悉!

 

一週不到,洛夫古德又找了他一次,不過這一次她只是一整群吵吵鬧鬧、神經兮兮、歇斯底里的學生之一。最後,西弗勒斯必須朝天空發射一束警告煙火,好讓他們能安靜到足以交代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怎麼了?」

 

「教我們黑魔法防禦術,」格蘭傑說:「因為烏姆里奇不會——老天,我就知道這是個餿主意。」

 

「我該料到的!是隆巴頓,」——他的一根手指指著哆哆嗦嗦、不住啜泣的男孩——「害死他的?」

 

「呃,不是故意的!」格蘭傑說。「這是意外!我想哈利那時繳了他的械——沒錯吧,奈威?——然後他的魔杖撞到天花板,斷成兩截,接著哈利——喔天,哈利——」

 

「怎麼了?」

 

「他被擊中了,真是太糟糕了!」

 

他媽的行行好,波特為什麼不能該死的放他一個人清靜清靜呢?那傢伙臭著一張臉坐在西弗勒斯的課堂上還不夠嗎?儘管有烏姆里奇衝著跟她不相干的事情指手畫腳,西弗勒斯竟連自己的憤慨是不是有部份基於男孩的所作所為都確定不了。難道西弗勒斯被迫在用餐時間看見他、在走廊上碰到他還不夠?他真的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自尋死路,不給西弗勒斯半點喘息時刻?

 

「你們是在哪裡,」他惡聲惡氣地厲聲追問,同時大步走向格蘭傑,嚇得她直往後縮,「開辦這門有歉考慮得令人瞠目結舌的小課程?」

 

有求必應室提供一處不為人所見的壁龕,讓他可以在那裡減慢隆巴頓魔杖的速度,使之無害地落在書櫃上,而令他的工作有如反掌之易地完成了。之後他心想,他應該立刻解散波特的烏合之軍。他應該親自告訴烏姆里奇這個消息,坐看他的軍隊被強制解散,除非……

 

它可以給波特一個目標。他也許想不起曾經賽德里克對他代表的意義,但他仍然記得那墳塚、儀式、直面戰力正值巔峰的黑魔王的恐怖,而有能力教導其他人自衛(雖然不熟練),可能可以付予一個其實半點意義也沒有的經歷某些意義……

 

西弗勒斯沒有採取任何行動。當然,內疚並不是導致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因素。絕對不是。

 

 

十一月帶來了本季第一場魁地奇比賽,隨之而來還有波特的另一次死亡機會。儘管不是太意外,但置他於死地的是他的一個斯萊特林的事實卻令人光火;打從他抵達的那一刻起,克拉布就一直在我行我素、恣意妄為。

 

當西弗勒斯縮在看台底下,即時射出一計軟墊咒減弱遊走球的力道,才沒讓它乾淨俐落地把波特的脊椎撞成兩截時,他暗自咒罵應自己在黑魔王圈子中的地位而生的限制。要不是得跟老克拉布維持良好關係,他根本不用因男孩害另名學生遇險而嚴厲懲罰他,而眼下他只希望不要再有什麼狀況出現。嗯,也許波特選擇徹底放棄魁地奇這個願望可以除外——但那是個白日夢。

 

最後事實證明,這世上真有神。祂的形跡也確實詭譎莫測,因為西弗勒斯永遠不會預料到,波特捲入的一場毆鬥竟能推動他的目標往實現更進一步,他也無從想像在所有可能的對象中,他所拒絕信仰的女神居然會選擇烏姆里奇作為祂的代言人。但當他無意間聽到米勒娃氣惱地告知弗立維,他們新任的高級調查員是多麼有效率地禁止波特參加整個年度的魁地奇賽事時……

 

他們兩個都沒瞄到他雙手合十、微微一笑地抬眼望天,也許這是一件好事。他可能是副徹底精神錯亂的樣子。


遭夜騏咬傷,該月下旬他寫到,心臟受到一種格外致命的衰竭損傷,聖芒戈無法醫治。

 

波特是怎麼做出這些事情的?儘管名不符實,但夜騏是你所能找到最溫和、最仁慈的生物了,以致西弗勒斯其實對蓄意餵牠們鎮定藥水相當反感。還有,在所有魔法造成的疾病中,為什麼偏要是心臟衰竭呢?這簡直像是波特潛意識在藉由這種會讓他躺在醫院病床上不停啜泣、害他真的死於堅信沒有人愛自己的疾病,努力傳送訊息給他。

 

不小心吞下檞寄生,十二月時他這樣寫到,自覺越發多心多疑了。

 

停、停、停。為什麼這一切不能就此打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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