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徹底瘋了嗎?」數分鐘前的斯內普在西弗勒斯把他從地窖走廊拖進一處陰暗壁龕裡時說:「我差點就殺了你!」



西弗勒斯很刻意地放開斯內普那條被他壓在牆壁上的持杖手臂。「這是攔下你的最佳地點。」



斯內普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只是太喜歡偷襲人,甚至不在乎是否會造成自己的精神創傷。」



「而你,」西弗勒斯說:「心裡暗藏著被身披斗篷的男人拖進暗巷的性幻想,所以別再裝樣子了。」



斯內普盯著他。「有時候,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自己。」



西弗勒斯嘆口氣,思緒閃回到臨別時甩給格蘭傑的那句話。「我也是,」他承認道,然後搖搖頭。「我沒有時間說這個。你待在這裡別動——」他一隻手在半空中揮了揮,「給自己施個幻身咒之類的東西。 我得走了。」



他即時趕到樓上的走廊。



「格蘭芬多扣三十分!」



一臉莫名其妙的韋斯萊憤慨地放下魔杖,西弗勒斯暗自鬆了一小口氣



「但這並不公平!」波特氣乎乎地瞪著他說:「為了什麼?我們什麼都還沒!」



「為了在公共走廊上練習魔法。」



「霍格沃茲沒這條校規,」格蘭傑皺著眉頭說:「我很清楚,因為我讀過校規——」



「現在是校規了,」西弗勒斯打斷她。「實際上——」他步步逼近,直到赫然聳立在他們三人(尤其是韋斯萊)面前,「我打算擴展這條規矩:沒有老師的監督,你,韋斯萊,完全不准使用魔法,直到你幫自己找到一根新魔杖為止。你目前的這根是危險物品。」



突然間,他們同時說起話來,嘰哩呱啦地一片嘈雜,但主題大致上還算相當清楚。



「住口!」西弗勒斯喝斥道。「你們是在質疑我的權威嗎?」



他收到三個沉默、叛逆的怒瞪作為答覆;波特的瞪眼則是最怒氣沖沖的。不知感激的小崽子。



「我想不是。既然如此,你們三個可以離開了——還有記住,韋斯萊,再讓我看到你在課堂以外的地方用那根魔杖,我會『親手』沒收它。」



當然,這是空言威脅。噢,西弗勒斯有充份的理由剝奪韋斯萊的武器,但對他有利的證據仍嫌不足;即便是教師也萬萬不能在未獲學校全體教師的許可下,將一名巫師的重要工具沒入充公。更別說還要取得他家人的同意了。



注視他們小跑著離開,西弗勒斯感覺不過像是暫時解決一個發展中的問題。但人總可以懷抱希望。





「很好,」米勒娃邊說邊把面前的文件挪到擺得工整的那疊上。「我認為我們的議程已全數討論完畢,所以我正式宣佈本次教師會議結——西弗勒斯,有什麼疑問嗎?」



她聲音裡的驚訝反映在周遭每個人的臉上,而且理由很充份。西弗勒斯除了偶爾發出漫無邊際的評論或諷刺的冷哼外,打從很久以前就已放棄參與教師會議;在他的經驗裡,這些會議不過是徒勞無功、毫無用處的活動而已。



但他已沉默得夠久了,於是他現在在這裡,清清喉嚨,將雙手疊放在身前,設法擺出一副煥發著平靜與體諒的架勢。



「我想提出一個動議,請教師集資為羅納德.韋斯萊購買新魔杖。」



在緊接而來的寂靜中,迴盪著諺語中掉在地上的那根針所發出的雪崩般巨響[]

[] 西諺有云:"You can hear a pin drop." ,比喻靜得可以聽到針掉下來的聲音。

「這個……你真是慷慨得不尋常,」米勒娃說。



「『慷慨』跟這項提議一點關係也沒有。韋斯萊的魔杖很明顯地威脅著這座城堡裡每一個人的安全——」



「你肯定是誇大其詞了。」



「——或者至少是對每一個笨到踏進那男孩五英呎範圍內的人造成了危險,所以必須對此採取確切的行動。」



「不好意思打個岔,」賽蒂瑪.維克多說:「那男孩的魔杖怎麼了?你的話聽起來頗為令人擔憂,但作為一個教選修課的老師,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我敢打賭我也不是唯一一個有此感受的人。」



認同的低語聲在她左右的席位上響起。



米勒娃嘆口氣。「情況沒有西弗勒斯描述的那麼嚴重。韋斯萊先生很遺憾地折斷了魔杖,在一場意外——」



「妳是指,在一場公然展示其對校規的蔑視中,」西弗勒斯說。



「——在一場恰好發生在開學時,與打人柳有關的意外裡。沒錯,結果他的魔杖失靈了,但我一點也不認為這會對任何韋斯萊先生所屬年級以外的人造成危險。」



「那妳就是笨蛋,」西弗勒斯說著不搭理米勒娃將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的情況,往弗立維的方向甩了個很犀利的眼色。「難道韋斯萊最近沒在你的一堂課上失去對魔杖的控制,使那魔杖在失控的過程中攻擊你,還害你受傷了嗎?」



「這情形是有,」弗立維慢慢說道:「但是——」



「你看,我說對了,」西弗勒斯說著往後靠在椅背上,抱起了雙臂。「我們已經有了第一個受害者。」



「只是道小燙傷而已,」弗立維反駁道。「沒什麼好生氣的。哎啊,」他輕聲笑了起來,「相較於那些我可以說上好幾年的故事,這根本不值一提。只要教授魔法,不管魔杖有無損壞,這樣的意外總是會發生的。這就是從事兒童工作的一部份風險,不是嗎?」



至少有三個人點頭。西弗勒斯想要尖叫。



「我相當贊同,」米勒娃說。「現在,西弗勒斯,除非你能提供我具體事例,顯示有學生的生命因此陷入險境……」



「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我要把這句答覆當作是『沒有實例』嗎?」



已經五次了,西弗勒斯有點歇斯底里地想到,韋斯萊已經殺死波特他媽的五次了,梅林才知道還有多少次擺在前面。他炸過波特的肺,還不小心把他變成石頭;接下來,為了變化一下舞台佈景,他又一次炸了他的肺。西弗勒斯仍舊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成功地把洛麗絲太太變成體型大了十倍的生物,不過,無論如何,她還是把波特整個吞下肚了。而作為壓斷駱駝背的那根稻草的是——西弗勒斯甚至想都不願想,因為那真是……令人不快的一團混亂。



可他卻不能提到其中的任何一例。「要是妳不聽勸告,那麼看在——」他勉強打住,咬緊牙關,才又繼續說:「妳總該仔細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對韋斯萊的教育造成的影響。」



「我很樂意考慮,」米勒娃說。「但是就全體教員為一名學生所做的花銷來說,條例相當清楚的指出,學校整體因此獲得的益處,必須大於表面上對該名學生的偏愛。我自己就不認為你的提議符合這些準則,而且我相當懷疑其他學生的家長會有跟你相同的顧慮。那樣做是很不恰當的。」



西弗勒斯瞇起雙眼。「而波特的掃帚就被視為是霍格沃茲全體所不可或缺的,對嗎?」



在桌子的另一頭,辛尼斯塔翻了個白眼。與此同時,米勒娃的臉頰就像往常西弗勒斯點明她偽善得徹底時那樣,泛起了一抹薄紅。



「波特先生的掃帚並不是用學校的資金購買的,」米勒娃說。「你若覺得有此需要,當然可以自行去為韋斯萊先生購買一根新魔杖,儘管亞瑟與茉莉恐怕不會接受。」



說得好像西弗勒斯還沒試過一樣。他匿名寄去陋居的贈禮很快就被退了回來,附帶的信函上寫著:『這個爛攤子是羅納德自己惹出來的,我們已經跟他講得非常清楚,他必須承受這個後果,而不是仰賴他人的慈善從中脫身』。同樣的,他匿名寄給奧利凡德的信也被斷然回絕了;那男人拒絕寄出一根『未與該巫師先行碰過面』的魔杖,因為『倘若對方不是該魔杖的首選,魔杖可能會很沮喪』。西弗勒斯已經黔驢技窮,就差緊緊抓住韋斯萊的頸背,親自拖他去對角巷,而看起來又會是什麼鬼模樣?



「我們可不可以結束這項討論了?」辛尼斯塔問道。



「當然可以,」米勒娃說:「贊成——」



教員室大門碰地一聲打開,露出一個長袍誇張地滾滾翻騰的人影,打斷了她的話。



「噢,親愛的,」洛哈特說:「看來我遲到了——不然就是,你們全都提早到了!但是不用擔心,我會原諒你們不等我就先開會的。你們是有多急著討論事情啊,現在還不到四點——」



「會議三點開始,」辛尼斯塔說著用她的羽毛筆在桌緣輕輕敲了敲。



「非常抱歉,」米勒娃說:「我必定是誤給了你不正確的開會時間。」要不是西弗勒斯這時正忙著憎恨她的膽量,他可能會佩服她竟能這麼正經八百的說出這句話。



洛哈特哈哈大笑。「沒關係,沒關係,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跟我一樣絕無疏漏的記憶力。」他大模大樣地在椅子坐了下來。「不要緊,終究我現在到場了——而且即時趕上會議的重頭戲!你們正在投票,當然,是針對……」



「羅納德.韋斯萊的魔杖,」米勒娃說。



「韋斯萊的魔杖。自然是!」停頓片刻。「但為什麼你們要做這樣的一件事?」



西弗勒斯把臉埋在手中。「因為那根魔杖斷了,」他說。「那會毀了我們大家。」



「我有卷子要批改,」辛尼斯塔說。



「基於羅納德.韋斯萊當前的魔杖對全體學生是個威脅,贊成幫他買根新魔杖的人,請舉手,」米勒娃說。「反對的呢?很好,兩票贊成,五票反對,兩票棄權。提案否決。」



「別擔心,親愛的西弗勒斯,」洛哈特說:「我棄權只是因為,我恰好對魔杖略知一二。我會親自修理那男孩的魔杖,很快它就會跟新的一樣好了!甚至是,更好!」



西弗勒斯驚恐的抬起頭。「看在梅林的份上,別動手。請你別動手。我求求你。」



「好了,好了,」坐在他身邊的斯普勞特一邊說,一邊輕輕拍拍他肩膀。「孩子,你今天似乎有些焦慮不安。來一劑纈草浸液幫助你鎮定下來如何?」



「多麼好的主意啊!」洛哈特說:「剛好我會調製一種非常好的鎮定藥劑,是以纈草為基底,但用幾種特殊手法來精煉——」



「我知道怎樣調製鎮定藥劑!」西弗勒斯說著起身離開座位,動作粗魯得害椅子在身後晃了晃。「我是魔藥大師!」



然後他趕在用「不稱職的蠢材」稱呼每一個同事前,逃離了教員室。





不可思議的是,在接下來的這一週裡,韋斯萊成功的免於殺害波特。美中不足的是,倘若相信牆上所書,那麼密室是已經打開了——而波特當然是首當其衝。



雖然西弗勒斯很努力地把這當成一個幼稚的惡作劇置之腦後,但他的不安卻是愈來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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