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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利的掌握中,那如尼文開始旋轉。斯內普發出呻吟,哈利穩穩把住手掌心裡逐漸變暖、越變、最後變得燙人的符文,它浸了汗、滑溜溜的,轉動得越來越快,在皮膚與皮膚之間擦出一抹殘影。斯內普身體打晃,哈利勸他坐進椅子往後靠,自己則站起來,嘴依然跟斯內普的嘴黏在一起,直到他感覺到魔法的火花引燃火焰,在他懷裡劈啪作響。他突然間樂得快要飛起。他做得到。他真的可以做到。

 

他氣喘吁吁地撤身後退,攤開雙手。

 

斯內普像是腦袋方才捱了一記遊走球,滿臉茫然震驚,眼睛周圍頗有點醉後的醺然。蛇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

 

哈利拿不準那是什麼。一條華彩閃爍、銀白珍珠色的帶子箍在斯內普的喉嚨上,隨著內部規律跳動的火焰,不住旋動搖曳著彷自蛋白石的底光。哈利佇立著看了不過幾秒鐘,那帶子的光彩便一齊停止了旋動,蛾翅般珠光爛然的色澤逐漸沒入斯內普的皮膚,變得很是黯淡,但並未徹底消失無蹤,依稀在斯內普移動、呼吸的同時若隱若現地反射著光芒。

 

「唉呀!」哈利說:「我想我是做到了。」他直起腰,把頭髮扒成一個尖頂開了裂口的稻草堆。「說實在的,我並不知道我剛才做了什麼。」

 

斯內普隱隱約約哼了聲,那聲音原本可能是笑聲。「梅林,為什麼我一點都不驚訝呢。」

 

「還蠻漂亮的,」哈利告訴他,然後在斯內普抬起手指探索這個新附加到身體上的東西時屏住了呼吸。「所以,嗯,感覺如何?」

 

「外面,」斯內普心不在焉地答道:「像絲綢。其實還頂舒服討喜的。至於內裡呢?」他冷淡、飽嚐痛苦的面容,深思地蹙起了眉。哈利擔心地咬起了拇指指甲,然後在斯內普犀利得傷人的目光盯上他時驚跳了起來。「我還是跟什麼綁定在一起。」

 

哈利皺起眉頭。這可不大對頭。

 

「也是預料中之事,」斯內普說著卻把臉別了開去。「倘若我們立場對調,我懷疑我真能應付得更好。」

 

「是我,」哈利意會過來,脫口說道:「該死。你被綁定到我身上了。」

 

斯內普站了起來,看著準備好發飆了。哈利仔細搜索體內的魔法細絲。「對不起。」他想起來了,把胳臂伸了出來。斯內普瞪著纏在哈利手腕上依稀泛著七彩珠光的絲帶。

 

「我知道你憎恨這個主意,但是,聽著,這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你還是可以自由的離開。你現在必定明白我並沒有要殺害你,至於我,」哈利頓了頓,確認他說的是肺腑之言,才大聲說道:「我不會阻止你離開。」

 

斯內普用手臂環抱住自己,好像很冷一樣。「真的,波特?你對自己那麼有把握?」

 

「嗯,」哈利說。他有個論據。「我們何不走到外面看看呢?」

 

「我們是可以去看看。你也許會想要先穿上幾件衣服。」

 

「說的對。」哈利四處翻找衣物時,斯內普舉起魔杖,開始召喚他自己的衣服、鞋子、以及剩下的所有個人物品。全都是些麻瓜貨,長袍還已燒得一乾二淨。他把燒焦的床罩變形成一件冬大衣,接著把CD片縮小,塞進口袋裡,其他衣物則走進一只掛在他肩頭的皮革包裡。

 

哈利一邊著裝,一邊看斯內普打包那少得可憐的幾樣東西,心跳登時開始加速。斯內普打算相信他的承諾了。他要離開了。不是明天,不在哈利花時間逐漸習慣他要離去的想法後的某個未來日子裡,而是現在。梅林,這發生得太快了。

 

斯內普走到對面角落裡的廁所,看了下被煙燻黑的碎玻璃和被魔藥污漬腐蝕的磁磚,簡單粗暴地通通驅逐殆盡,然後走進廁所,碰地關上了門。

 

穿上縫線就要開裂的寬鬆衣物,哈利環視四周。越來越多綠色枝條正在摸索著穿枝回環、躡手躡腳、一蹭一蹭的攀過牆壁,抽出小小的怯生生的葉子。那藤蔓真的有如波浪起伏,好似翠綠柔軟的蛇皮。憂慮的情緒在他的心底翻攪,突然間他恍然大悟。他沒有慌亂,而是將自己保持在相當平靜的狀態。上帝原諒他,斯內普說的沒錯。他必須離開。事實上,是立刻離開。他們動作必須要快。因為哈利的佔有慾並未跟那些幽靈一併祛除。它就跟那些耐心地重新結網的安防結界一樣彈性十足、不可阻擋,正在等待時機爬上他的五臟六腑。

 

他的大方維持不了多久,他從沒跟斯內普扯謊說不是過。斯內普越是耽擱,哈利就越難讓步放他走。再也見不到他的想法促生了數以百計的自私新枝,這些嫩芽全都飢餓地顫動著,全都萌發自一個中心信條:我的

 

他抬起手臂,將那色彩斑斕的細帶子舉在眼前。他只消說一句:「跟我來,」斯內普就會跟他去格里莫廣場,捨此別無其他選擇。

 

他無法確定,相較於背叛,是不是就連伏地魔都能算作好的了。

 

哈利或許當不了聖人,可他不是怪物。儘管如此,至少詢問一聲的誘惑,令他的嘴發乾。

 

廁所門喀噠打開,斯內普走出來時,他正抓著那個空相框。哈利的心臟還在因那個消逝在煙霧中的孩子隱隱作痛,再說就算他沒喜歡過艾琳,也改變不了她是斯內普母親的事實。他碰碰還附著在金屬相框上的其中一塊碎片。碎片崩散解體了。

 

斯內普手捂著喉嚨,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

 

「波特,我真是佩服之至,」他說,聽起來其實挺不痛快的。「對魔法世界來說,你沒興趣成為下一位黑魔王,實在是一大幸事。要想對抗你將會是難以置信的艱難。你的暴力終將蒙上美麗的面紗,你的邪惡終將為光明掩藏。人們會愛你,也因此這個世界將永遠擺脫不了你。」

 

哈利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猜這表示你不太喜歡它,嗯?」

 

斯內普怒目而視。「為什麼我要跟你多費口舌?我沒那樣說。」他暴躁地做個手勢。「我們要下樓了嗎?」

 

哈利默默跟著斯內普走出去,兩人下樓下到一半,哈利這才注意到一件事。「嘿!」

 

「什麼事?」斯內普的聲音夾帶著一絲笑意。

 

「樓梯啊!」

 

「是啊,波特,這是樓梯。有問題嗎?」

 

「咒語不見了!!我不覺得像是快要掉進——掉進虛無之中了。」

 

「那個咒語燒掉了,」斯內普說。「就跟其他魔法一樣。現在這就只是一座普通的樓梯了。」

 

「所以下樓不意味著上樓囉?」

 

斯內普哼了一聲,半轉過頭看向他,一手搭在樓梯扶手上。「從來就沒這回事。你一直都在往上走,你只是以為自己在往下走。這個咒語之所以如此令人困惑,理由之一就是它藉由混淆你的觀察結果來對付你。」

 

「喔。」哈利伸出一隻手,搭在斯內普的肩上。他不曾計畫這麼做;他甚至從沒想過,只是很清醒的意識到他全身心地沐浴在這個想法裡:「讓我跟你一起走吧。」

 

斯內普嘆口氣,完全轉過身來與他面對面。「我們現在把話講白了如何?因為一等出了這裡,我可不想站在附近爭論到傲羅到場。」

 

哈利趕忙說:「聽著,我不會妨礙你的,我保證。而且我還可以幫你掃尾,這樣就絕對不會有人發現我們——」

 

「是啊,因為想從地球表面消失,與魔法界最為知名的人士一同逃亡,其獲得的助益將無可估量。」

 

「而且我身家清白、要啥有啥,這會非常有用的,因為你——」

 

「是個在逃的食死徒,」斯內普提供了很有用的詞彙。「一被發現很可能格殺勿論。是啊,為一個危險的逃犯扮演誘餌,最後還幫他擋刀,這真是個絕妙的點子。繼續說啊,波特,你所說的每句話都證實了我當初決定的正確性。」

 

哈利開始惱火了。「不然你要怎麼辦?你要怎麼生活?你身上只有一袋衣服和一根未註冊的魔杖!」

 

「說到這個,」斯內普抽出大衣口袋裡的魔杖。「我從沒為此跟你道謝。」

 

「我一直想把這東西給你來著,」哈利抱怨道:「你有點毀了這份驚喜,因為——呃——」

 

「我照字面理解你一望即知內情的打算[]?」就算置身黑暗中,要想辨識出斯內普的假笑依舊是可能做到的。「波特,我是在需要魔杖時需要魔杖,不是在用魔杖賄賂我來取悅你時需要魔杖。」

[注]原文是Taking the transparency of your intentions at face value? 譯得不好,懇請指正。

哈利漲紅了臉。他沒料到斯內普會把這個部份指出來。

 

「至於資金,阿不思在英國境外的一個金庫留了些錢給我。要是我沒在七年內拿走,那筆錢就回歸霍格沃茲作為獎學金之用。恐怕霍格沃茲這次是沒機會了。」

 

哈利投降了,傾身向前,把臉擱在斯內普頸間。在他們周遭,安防結界沙沙作響,聞起來像是樓梯上的煙味,而且即便下墜咒已經被更強大的魔法吞噬,銘心刻骨的不墜落的記憶、那咒語引發的沒有東西在底下接住自己的感覺,依舊一路滑過他的神經。

 

斯內普沒有推開哈利,也沒有擁抱他。

 

「你剛才說的話,」哈利喃喃說著,一邊抵著鏡片眨動眼睛。「你若想我跟你一起走,就沒一個成問題,所以我想是你不想要。」他真希望斯內普會就此說點什麼,但這個討厭鬼卻只是三緘其口。也許他只是在忍受哈利的存在,也許是因為他體內有過多鬼魂和罪惡感,在這種情況下,哈利應該憐憫他,以這份接觸作為結束。

 

他站直身體。黑暗中,他可以看見斯內普的項圈,一道若隱若現虹彩般的美麗污跡。「幹,我會想念你的。你要知道我有多想你肯定會笑死的。」

 

「波特,你正在耍白痴,」斯內普的答覆在漆黑的樓梯井間隱隱迴盪,就連聲音語氣都拒絕提供任何一絲半點安慰之意。「你難道不懂嗎?我身上有待埋葬的鬼魂,遠多過你所能想像的。我對終將得與數量龐大的它們一起生活,可能還是永遠在一起的前景,並無怨言。但你,」他緊緊抓住哈利的雙肩,雙手悄悄溜到哈利的臉龐,大拇指按在他的嘴唇中央,平順地往外撫弄一遍又一遍,「你是個活生生的罪孽證明[]我的罪孽。你的存在沒完沒了的提醒我那些我寧可忘在腦後的事情。」

[注]原文是you're a walking manifestation of guilt.不知其譯,勉強翻譯,懇請指正。

「好啦好啦,」哈利說:「居然用這種賤招。」

 

斯內普吻了他。這招甚至更賤了,但哈利願意有啥拿啥。「我被你纏住了,波特,」斯內普說,他的氣息灼熱。「總的來說就是如此。你尾隨幽靈來到我身邊。我寧肯拋卻過往,但卻別無選擇,除了你。」斯內普頓了頓,然後將手指劃過哈利的額頭,勾勒魂器留下的疤痕。他們回想過去,兩人都默默無聲。「待在這裡,過你應該享有的生活,不為他人的罪孽傷害。尤其是我的罪孽。」

 

「我的生活不在這裡,」哈利說。

 

「那就去創造一個。」

 

「我還以為,」哈利氣憤地說:「那就是我們正在做的。」

 

安防結界繞著他們發出滑動的聲音。「再想想吧。」

 

哈利好想知道怎麼可能會對人產生這麼強烈的感覺,強烈到它穩定地折磨著你,讓你渴望得發痛,你走到哪都擺脫不了,就算你利用適於這種目的的項圈,快樂地扼住它們,那感覺還是依舊存在。

 

斯內普小小聲地哼了哼。「爭論這種事也太可笑了。」他轉身走下樓梯,足音輕輕悄悄,是那種男孩會學起來好在這棟房子附近溜躂而不被聽見的迅捷、安靜的步伐。有片刻,哈利留佇原地,覺得他們遠還沒有爭辯夠,隨即他碰碰碰地尾隨斯內普走下樓梯,盡可能製造最多噪音。

 

斯內普已經在陰影重重的壁凹處摸索著碰鎖,找到後,他一壓碰鎖,整個人的體重都靠上安著鉸鏈的牆面,將書櫃推開到他們能擠出去的程度。

 

推開一半時,斯內普停住動作擋在開口處,將哈利堵在背後。波特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斯內普就已經伸手到背後,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後緊挨著木書櫃領他走了出去。「波特,你看。」他喊哈利名字時聲音有點變調,聽起來簡直像在笑。

 

客廳裡滿是玫瑰。

 

遙遙在樓上安防結界的前方,這些玫瑰藤已經茂密地生長茁壯,恢復了往昔的壯美。它們覆蓋了牆壁和天花板,垂在窗口搖曳擺蕩,將它們隱隱散放的光映到客廳對面。它們填滿了甫騰空的書架,將書本燒毀的灰燼敲落地板。它們的色彩既柔和又強烈,暗金、淺橘的底色上點出絲般纖細柔軟的紅邊。它們盛開怒放,從一面牆連綿到另面牆,卻沒有起火燃燒。

 

「那裡,看見了嗎?」斯內普說。「一個可憐孩子的鮮血裡,能長出美好的東西。」他看似極其滿意,黑眸在轉頭面對哈利時閃閃發光。

 

「這就是我一直想告訴你的,」他說。「我已經把你的天真還給你了,你現在有機會去奮鬥,有能力去塑造一個人生,而不僅僅因為拯救過世界,就開啟了漫長的自懲之路。」

 

這些話冷冰冰的,一點安慰作用也沒有,於是哈利別開了視線。斯內普捏住哈利的下顎,逼他回頭看他。「你是我這輩子唯一造就過的美麗果實,」他嚴厲地說:「而你想藉由跟隨我來作賤它。不行,波特。」他放開哈利的下顎等待著,彷彿認為接下來會有某種爭論或反駁。哈利的無言以對顯然暗示著同意,因為斯內普點頭讚許了。「我刻薄、難以相處,向來如此。我完全被不好的過往影響,而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任何接近我的純粹,都維持不了它的純粹多久。」

 

斯內普一馬當先走向前門,手仍緊緊抓著哈利不放開。花瓣在他們走在安防結界底下時落在他身上,不是厚厚一捧一捧的,而是這邊一瓣、那邊一片,細碎的妝點,彷彿火焰般璀璨的吻滑下他漆黑的髮,然後才一片片墜落飄散到地板上。玫瑰沒試圖挽留他;沒有棘刺勾住他的大衣,沒有血珠綴滿他的皮膚。

 

哈利也感覺到它們的觸碰。不,實際上那些觸碰輕若無物,無從感知,更多是那些花瓣輕輕擦過他臉頰時順便留下的馨香,似有若無,悠遠清甜,是寒日清晨的露水遺痕。

 

他們來到前門附近的時候,枝頭開滿玫瑰的藤蔓擺動著左右分了開來,隨即斯內普展開胸膛,深吸一口氣。

 

哈利想要他一直說話不要停;斯內普溜出他掌握的時刻正在穩步逼近,彷彿他們正一面走向鏡子,一面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斯內普伸手碰觸自己倒影的那瞬間,就是斯內普消失無蹤的時刻。

 

哈利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你不說聲再見?對——」他揮揮手,「對這一切。」

 

「我很久以前就對這棟房子道過別了,」斯內普打開大門回答道。他步出大門,走進世界。

 

哈利尾隨在後,奮力集中精神。他想要斯內普重獲自由,然而他怕那個項圈也許會在感情勒索(emotional coercion)的詭譎暗流影響下重新活躍起來,所以他跟隨斯內普的腳步走進街頭時是沉默而心無二致的。

 

傍晚了。在來自西方的陽光下,鮭魚肚色的雲恍若燃燒,但清新的風早已掃開天空的陰霾。街道大致為陰影籠罩,唯有零星高樓層窗戶在火光反照下顯得無比璀璨。這是晚餐時分,斯內普家附近的少數幾戶人家都已經撤回屋內。有輛車一聲咆哮加快速度,要橫穿十字路口。

 

斯內普踏出人行道的鑲石路緣,步入柏油碎石路面中間。他頭仰得高高的,像是在激項圈阻止他。他出發時,手指悄悄放開了哈利的手指,哈利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去把斯內普的手指拉回來。儘管他也沒伸手。他遵守了諾言。

 

斯內普對周遭街景全然的無動於衷;他看著的是天空。片刻後,勝利的神情出現在他的面容上。沉重的黑大衣底下,他穿的依舊是燒焦的T恤衫,這讓他喉嚨周圍的細緻紋路裸露了出來。那紋路像是收集了黃昏夕照的光輝,閃動著蛋白石的柔潤光澤。

 

哈利的雙手在口袋裡握成了拳頭。他不會碰。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會展現風度。

 

斯內普的視線掃過他,然後,他的黑眸亮了起來,驚喜非常。「波特,」他說:「看在老天爺的份上,轉身。」

 

哈利的肌肉鎖死了,一動也不動。因為他背對斯內普那一刻,斯內普就會幻影移行走了。但無論如何,他還是心裡涼颼颼、動作慢吞吞的轉身了,因為這是斯內普想要的,隨即很驚訝地感覺到斯內普邁步走近了他,大衣的袖子擦過了哈利的手臂。

 

那棟房子。好上帝,那棟房子。在一道道夕照餘暉的映照下,房子彷彿煥發著白熾的火焰光。玫瑰塞滿了每一扇窗,漫出了磚牆,纏繞在煙囪管帽和外頭的排水管上。哈利驚嘆地望著,嘴巴大張。這座充滿斯內普幼時苦澀回憶的房子,簡直是改頭換面了,它容光煥發、亮錚錚的,充滿歡樂氣息,那一派金紅相間的燦爛輝煌,鮮明奪目到可與太陽爭輝。這樣的壯麗華美簡直不合情理。像在發光一樣。

 

斯內普的雙臂從背後環抱住哈利,摟得緊緊。這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嚇得哈利舌根一鬆,所有難得聚起的自制力一下子都化為烏有。突然間,他說道:「你知道嗎,天真是有許多種的。我老得再也沒法像個孩子一樣了。我喜歡做個淫穢的。」他能感覺到斯內普的心跳似乎正透過他的血管傳來,斯內普正站著,重量壓在他身上,彷彿他們依舊在合用一根魔杖,斯內普的嘴唇碾著他的耳朵,灼熱、柔軟如花瓣,還絲毫沒有費力遮掩藏在這個吻背後的牙齒。

 

「我的一些特質是你沒法改變的,」哈利說。因為之所以會這樣,也是你造成的。我甚至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假如沒有那些特質。」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承認了這個明晃晃的事實。「或是沒有你的話。」

 

斯內普的舌頭在他的耳朵留下一道舔痕,長長的、濕漉漉的,直直燒向哈利的鼠蹊部。「那就找到我,」他悄聲耳語,隨即一聲響亮的破碎聲刺穿哈利直至骨髓。暮色四合,他背後的街道,原本一襲黑大衣的削瘦軀體緊偎的地方,變得越發寒冷空寂了。

 

黑夜費了很長時間降臨。哈利獨自站在那裡,看那座房子燃燒。

 

~~~~

 

當晚就寢時,格里莫廣場空蕩蕩的在他左右,斯內普鮮血養出來的玫瑰依然明燦燦的映在他眼簾後。哈利嘆口氣,翻身抱住枕頭。

 

一室昏暗中,纏繞在手腕上的虹彩帶子微光閃爍。

 

衝動之下,哈利親吻了帶子,在嘴唇碰著的地方,他感覺到微弱失速的搏動。他的心臟。而在遙遠的彼方,於帶子末端跳動著的,是另一個人的心臟。

 

找到我。哈利綻開微笑,嘴幾乎沒有碰觸到那個如尼文,然後閉上雙眼,夢見了那些玫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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