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

 

「哈利,」哈利踏上霍格沃茲的台階之時,鄧不利多說道:「很遺憾得讓你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返回學校。」


「我能理解。這真是糟透了。我簡直不能相信愛德華居然被那樣子地殺害了。」哈利尾隨鄧不利多進入城堡,然後直接去到他的辦公室。他將背包放在桌子上。


「不幸的是,他是一個擁有在某些圈子裡不受歡迎的觀點的純血。」


哈利聽見自己在說:「我以為他是死於一場魔法事故。某件和他的工作有關的意外事件?」


「那是被設計出來讓人看的。」鄧不利多的表情陰沉得足以說明這件事另有內情。


而且哈利願意相信他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麼,你是如何發現的?」


「我曾風聞伏地魔努力召募愛德華,想勸服他加入他的事業。」


「說的好像那事真會發生一樣。伏地魔在招攬我時,會需要比面對愛德華時更多的好運。」自從來到這個時間,在所有哈利見過的上流社會純血成員裡,愛德華的觀念是最先進的。


「在被拒絕之後,伏地魔想要藉愛德華這個例子,展示當他遭到拒絕時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哈利一直在努力避開伏地魔這整套議題。在這個時間,他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會抹殺了未來的自己。倘若他做了錯誤的舉動,可能完全摧毀屬於他自己的那條時間線。


但這令他痛苦。而且考量到截至目前為止,他的研究進展是何其的微薄可憐──這是第二個他為了四處尋找有關時間旅行設備的資訊而在國外度過的夏天,結果卻是一無所獲。也許他應該考慮對伏地魔的事業採取一些行動。他的按兵不動只是基於他還沒準備好放棄也許他能轉運並且找到返鄉之路的想法。「你不能做點什麼來阻止他嗎?」


「是有些動作在進行中,但我想這不足以阻止伏地魔,至少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你有興趣幫助我打擊他嗎?」


「我不知道是否我可以。我不想……」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在這一點上,他不確定鄧不利多知道或者認為他知道什麼。哈利一直謹慎從事,但不可能不洩露任何一星半點資訊。


「你必須做你認為是最好的事情,」鄧不利多語氣裡的不贊同很是明顯。


「我希望我知道何為最好的事情。我仍懷抱成功解決某樣難題的希望。」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找到路回家的希望已經越來越渺茫。「你作出安排時,請讓我知道。至少我能試著幫忙。」

 

* * * * *

 

愛德華的葬禮上坐無虛席。一些人致上悼辭,包括鄧不利多與魔法部代表克拉麗絲麥茲登。


「羅絲,我非常非常的遺憾。假如有任何事是我能做的,任何事都可以,請讓我知道。」哈利握著她的雙手輕輕一捏。


她用塊蕾絲手帕快速擦了下眼睛。才幾天工夫,她就看似老了二十歲。「我不認為你能幫上什麼忙。總之,謝謝你來參加葬禮,哈利。」


「這是我起碼能做的。我很欽佩愛德華。他是個信念堅定的人,一個好人,他對待我非常仁慈。」將愛德華之於他的意義行諸於言語是很困難的,不管是視他為一名對自己的信念矢志不移的男人,抑或是一位他從不知曉有個孫子就在眼前的祖父。


「他把你當家人看待,而你也確實是家人。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她不該是那個安撫他的人的。


在哈利能夠再次感謝她之前,詹姆斯走了過來,站在他母親身邊。就一名十三歲的男孩而言,他的個頭頗高。此刻他眼眶泛紅,眼底缺乏慣有的飛揚神采。「西里斯和雷姆斯打算留下來過夜。」


她轉向他,一隻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彼得呢?」


詹姆斯搖搖頭。「不,他要回家。」


「好吧,那麼,去吧,照看他們去吧。」


羅絲抬頭看向哈利。「要回屋裡去嗎?我們正盼著家人與朋友的到來。」


「當然。」


他本來要走開了,但這時她將手搭在他的胳臂上攔住了他。「他在遺囑上為你設了一個條款。」


哈利的喉頭哽住了。「他不必那麼做的。」


「是的,他不必,但就像你說的,他是一個有主張的男人。」


一波罪惡感沖刷過哈利全身。

 

* * * * *

 

「你在研究什麼?」開學第二週,西弗勒斯說著在哈利旁邊的書桌坐了下來。


平斯夫人早就為他訂購了幾本書,但哈利直到現在才有機會翻閱。離開了整個夏季,然後是參加葬禮,又花了一天時間幫西弗勒斯購買長袍,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從事閱讀了。


「老樣子。」哈利輕輕闔上書本,可他真想碰地一聲猛力關上它,然後重重地踩在腳底下。書裡沒有任何他希望發現的訊息。他即將查完他所想得到的地方了。


「你知道的,也許你應該尋求某位專家的協助。」西弗勒斯意有所指地朝他一笑。


「你願意幫忙嗎?」他並不期待西弗勒斯會接受他的邀請。


「也許。你真正在尋找的是什麼?」西弗勒斯的眼神流露著幫助他的意願,又或者他只是好奇難題是什麼。


即便西弗勒斯顯然想要幫忙他,道德規範對這事的允許範圍仍舊困擾著哈利。「這絕不是在命令你──首先我想要你明白這一點。」


「我聽到了,」西弗勒斯沒耐性地回答。「我不過是在幫忙你處理一個研究課題,沒有額外的目的或別的。說說你正在找什麼。」


「讓人或物品穿梭時間的咒語或設備。」哈利不想懷疑他的動機,但西弗勒斯罕有只做事、不問理由的時候。


「理論上的或實際可行的?」西弗勒斯拿出一卷羊皮紙,開始草草記下一些重點。


「兩者均可,但更強調實際存在的設備。」


「我假設你指的不是時光器?」西弗勒斯頭也不抬地問道。


「某種類似的東西,但範圍更大,時間跨度更長,不但可以前往未來也可以重返過去。」


「馬上好。」西弗勒斯站起來,消失在書架之中,然後帶著一本題名為《魔法參考文獻細目》的大部頭回來了。


「為什麼是這本?」


「先查詢所有的文獻期刊,哪怕與你正在研究的範疇甚至毫不相符,然後從這裡開始往前走。這是做研究的方法。」他說這話的方式好似他才是老師,而哈利是一個並不怎麼聰明的學生。


哈利想知道他正在引述誰的名言,又或者他只是在引述他自己的話。看來這是西弗勒斯自己的心得。有時很難相信他只是一個三年級的學生。

 

* * * * *

 

「你看起來悶悶不樂,」城堡外的矮牆上,鄧不利多邊說邊在哈利身旁坐下。就深秋而言,今天的天氣很暖和。


「你知道愛德華將他金庫裡四分之一的財產留給我了嗎?」他甚至沒法若無其事地提起這件事,而不感覺自己像個騙子。


「藉由遺囑的宣讀,這事已經人盡皆知,它所激起的反應也是有好有壞。」


「我讀過報紙了,輿論似乎是說,因為我不是婚生子,羅絲可以向威森摩加提出申訴,而且可能會贏。」


「除了她已經公開表明她不打算那麼做之外。」鄧不利多顯然是贊同她的。


「她應該上訴的。這筆遺產應該全歸她與詹姆斯所有。」


「詹姆斯已經擁有一輩子花銷不盡的財產了。我想,當愛德華知道自己正在為你做出正確的事情時,他必定是感覺安詳平靜的,」鄧不利多靜靜地說。


「也許吧,但是……」


鄧不利多犀利地看向他。「假如他想這麼做,那為什麼要讓這件事情困擾你?」


「因為它奠基在一個謊言之上。」他們從未討論過這件事,但他必須要了解。哈利每天都感覺到它的存在。


「假如你還記得,是我暗示這層親屬關係的。但我也覺察到你確實是他的近親──也許不是姪子。我弄錯了嗎?」


「不,你沒弄錯。但是倘若他知道──」


「你與他真正的親屬關係是什麼,那麼他就不會想要你得到他的遺產?」鄧不利多的語調就像它該有的那樣充滿懷疑。這男人對事情的了解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哈利別開視線。「不是的。在認識他之後,我認為他會幫助任何一位家族成員,但金庫本該歸──」


「愛德華是為了他的信仰而死的。你自己都說了他會幫助你的。」


「你總是讓人很難跟你爭辯。」儘管想要緊緊抓住罪惡感不放,哈利不得不承認鄧不利多說的沒錯。要是愛德華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他甚至可能會做得更多。


鄧不利多輕輕地笑了。「很高興知道我的表現始終穩定。」

 

* * * * *

 

「練習得好,各位,」哈利對著那群正在接受他的訓練的拉文克勞大聲喊道。儘管他喜歡教書,他更是熱愛擔任魁地奇教練。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想要待在這裡才來的,並且想要學著將魁地奇玩得更好。


「教授。」就讀四年級的貝琳達蒙哥馬利是球隊裡的替補找球手。她就像大部分的找球手一樣體型瘦小,有著一頭往外戳向四面八方的捲曲褐髮。她的髮型讓他憶起赫敏在這個年紀時的模樣。


「有什麼事呢,蒙哥馬利小姐?」哈利希望這件事不會很耗時間。在不得不去監督今晚的禁閉處分之前,他想要沖個澡、喝杯茶。


「我知道你認識斯內普……」


噢,梅林。現在西弗勒斯又做了什麼啊?「是的。」


她清清喉嚨。「他是個糟透了的飛行員。」


哈利聽過這個評語,還有西弗勒斯曾因此被詹姆斯以及劫盜者成員毫不留情地取笑。詹姆斯,當然,打從升上二年級,就成為格蘭芬多學院隊的找球手了。


「你知道的,我了解他想在飛行上做得更好,但他不會請求協助。」她紅著臉垂下視線。


好啦,他甚至不會露出一絲微笑的。看到某人好心地為西弗勒斯著想,感覺很好。「所以,妳正在代替他尋求協助?妳知道的,他不會喜歡妳越俎代庖。」


她點點頭。「總比他再次摔傷自己好。他只是有點……」


哈利設法保持面無表情。「也許是喜怒無常?」


「大部分的三年級學生比較好應付。但在另一方面,他是他這個年級中最頂尖的學生。」而整個學院都引以為傲這一點是很明顯的。


「我會帶句話給他,看我能否幫得上忙。」他並不想展開那場談話。即便那是西弗勒斯想要的,他接受幫助的機率,就等同於威脅要詛咒他的可能性。


「謝謝。」她一臉感激涕零地走開了。


說人人到,哈利一打開側門,西弗勒斯就出現了。


「她想做什麼?」與哈利一起落坐在台階上的同時,他問道。


「她認為你需要學著飛得更好一點。」


西弗勒斯的下顎繃緊,哈利幾乎可以看見他體內開始築起一片惱怒。「我知道怎麼飛,只是不像我想玩魁地奇之類的那樣精益求精。為什麼每個人都在乎這個?」


「這是你在學校時要做的種種社交行為中的一種。」


「我不喜歡社交。大部分的拉文克勞都不喜歡社交。為什麼他們全都想要飛行?」


哈利嘆口氣。他真的了解,但是……「有時你要做點事情,好讓你能蒙混過關。接下來的幾年裡,你將得和這些人中的大部分成員相處下去。此外,你想要繼續從掃帚上摔下來嗎?」


「很好。我必須做什麼?」他抬頭瞪著哈利,好像這是他的錯。


「要不我們在魁地奇球場碰頭,在晚餐之後──」


「不要。我有作業!」


哈利吐出一口氣。為什麼跟西弗勒斯有關的每件事情都如此難搞?「你可以把這件事視同作業。」


「要是我必須的話。我會到場的。」西弗勒斯大踏步地走開了,他的長袍下擺漂亮地展了開來,那架勢恍然複製自他終有一天會成為的那名教師的高視闊步。

 

arrow
arrow

    adroli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