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景

「我在此宣佈鳳凰會的本次會議結束。」鄧不利多碰地敲下主席槌，會議室裡登時爆發一陣贊同的音浪。

哈利不曾計畫要參加鳳凰會的會議，但鄧不利多先前順便跟他提了這件事，而他無法拒絕。也許他可以幫點小忙。至少他是那樣告訴鄧不利多的。

在這裡見到所有他在自己的時間裡認識的人是何等震撼的一件事，只是現在他們都如此年輕。查理和比爾•韋斯萊正在火爐邊玩積木，茉莉的頭髮閃耀如火，幾乎光只是注視它就會被灼傷，亞瑟看起來是老樣子，只是更為年輕，可他說話與動作的方式就跟哈利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法蘭克與愛麗絲•隆巴頓才剛展開他們的傲羅訓練，金斯萊•沙克爾只當了兩年傲羅。

「哈利，很高興見到你，」金斯萊伸出他的手，說道。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金斯萊。」哈利握握他的手。他的手握起來感覺堅定並溫暖。

「倘若你現在沒有任何計畫，我們中的一些人打算散步去霍格莫德找些東西當晚餐，也許再來杯啤酒。」

剛巧哈利的胃咕嚕一聲，於是他哈哈大笑。「好啊，我正想大吃一頓呢。」

哈利走在安朵曼達與泰德之後。唐克斯，或者是他們口裡的朵拉，已在夏天時誕生了。即使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好一段時間，安朵曼達由於遭到她的家族除名、尚未從這項打擊中恢復過來的謠言依舊漫天飛舞。

「所以，哈利，」金斯萊在他穩住三支掃帚酒吧的大門讓它保持開啟時問道：「你喜歡教書嗎？」

哈利走進大門，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溫暖的香料蘋果味道令他憶起了過去。「其實是相當喜歡。我也對此有幾分驚訝。」

「為什麼？」當他們全部入座後，愛麗絲問道。「在傲羅訓練期間，我們全都必須為霍格沃茲教幾堂黑魔法防禦術課。」

這真是個好主意，但在他的年代的霍格沃茲，他們已經不這麼做了。哈利很遺憾這個授課模式已經絆倒在路邊[[1]]。「真的？為什麼？」

「在霍格沃茲講課的經驗，被認為可以教導我們處理孩子以及他們的問題，」金斯萊說道。「我想愛麗絲很喜歡去教課。」

她點點頭，笑得開懷。「沒錯。那就是我要說的。我要不是傲羅，我就會去教書。」

「首先妳得讓鄧不利多雇用妳。儘管他似乎不能保住防禦課的教師，」泰德說道。

「他會雇用我的，我想，」愛麗絲笑道。「倒不是說我會在經過了這幾年的訓練後，放棄當個傲羅。」

真有趣，沒有人認為這個職位遭到了詛咒，即便每年都換老師。哈利點點頭。

「訓練不過為期兩年，然後以實習傲羅的身分至少再待個兩年，」金斯萊說道。「我很高興今年可以展開複合偵查工作。」

「你知道嗎，我一度認為自己想成為傲羅，」哈利有點惆悵地說道。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透過複合偵查工作解決案件，但他更想念的是隊友間的袍澤情誼。那不同於他對他的教學同僚的情感。

「你為什麼不加入？我知道你來自美國，但我想他們定有與高等巫測相對應的評核方式。」

「他們是有，而且我得到了符合傲羅資格需求的分數，但就是行不通。」

「有時就是不管用，」金斯萊一臉同情地看著哈利，就像他了解生活並不總是如你所願。

大約在晚餐中途，哈利發現金斯萊正在和他調情。他意識到這件事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隨著用餐的進程，調情變得越來越露骨。

兩年多後，思念金妮所帶來的痛楚已不再像剛失去她時那麼劇烈。他希望她也已經繼續了她的生活──實際上，她可能認為他死了。

他已經準備好要迎向另一段關係了？他不知道。就算是在他的時間，他也曾感受到金斯萊的魅力，而這個較年輕、較不憂心忡忡的版本，甚至更加吸引人。他鼠蹊部的反應一點也不令人不快，能夠接近某種除了他的右手以外的東西，感覺可能會很好。

笑聲將他拉出自己的思緒。「什麼事這麼有趣？」哈利問道。

「你應該更專心一點。」金斯萊看進他眼底。

「你說的對，我真的應該。」

* * * * *

「斯內普先生，還有伊文斯小姐。真令人驚訝。今年在宵禁開始後，我已經逮著你們兩個多少次了？」哈利將手搭在髖部，努力擺出嚴肅的架勢。

這是他第三次逮著他們兩個在一起了。他想知道是否這一次他已經使他們在實際上變得比朋友更親密。這個念頭在某種完全沒道理的基礎上困擾著他。

「我們只是在談話，」莉莉嚇了一跳，說道。

哈利在很久以前就已停止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了，就像詹姆斯不是他的父親一樣。他在邏輯上知道終有一天她會成為他的母親，但這位有著他母親的綠眸以及閃亮紅髮的小女孩，就還只是個小女孩而已。

「究竟是什麼事情那麼重要，讓你們非得在宵禁後出來？」哈利瞪著他們兩個質問道。

「那是私事，」莉莉說道，但她的視線不自覺看向地面，然後又回到他身上。

儘管他可能會想為了西弗勒斯網開一面──時間還不算太晚──但他曾向自己許諾過，他會對所有的學生一視同仁。「我認為，你們兩個該回去你們的公共休息室了。兩個學院各扣五分。」

「我晚一點再跟你說，西弗。」莉莉跑開了。

當西弗勒斯沒繼莉莉之後大步離去時，哈利很驚訝。「斯內普先生？」

「這件事不是她的錯。」他低頭看著他的腳，兩隻手都插在長袍口袋裡。

西弗勒斯不至於蠢到來跟他討價還價吧。「當然是她的錯，同時也是你的錯。你們兩個都在宵禁時跑出來了，」哈利皺著眉頭說道。

西弗勒斯雙臂交疊橫抱胸前，堅守立場。「是我拜託她出來的。我想和她談談。」

「哪邊不對了？」哈利放柔語氣。他已經發現這一招用在許多學生身上是有效得驚人，對西弗勒斯尤其如此。

他漲紅了臉，但搖了搖頭。

「你確定？」哈利再給他一次機會。

「它只是……」西弗勒斯別開臉去。「我知道它真的不是個問題。它只是……」

哈利等著。時間越來越晚了，可他想要鼓勵西弗勒斯跟他談話。

西弗勒斯沉重地嘆了口氣。「我……嗯……認為我可能比較喜歡男生。」

「你知道這在魔法世界不會是個問題。」即便在純血之間，那也不過是個人偏好罷了。

「我父親是麻瓜。」

「而且不會贊同。」這不重要。哈利不贊同托比亞•斯內普的行為，可他不只一次被告知，他對此無能為力。「別告訴他就好了。」

「我不打算說，但是……假如他發現了呢？」顯然西弗勒斯害怕他的母親會洩露他的秘密。愛琳•斯內普已經沒剩下多少意志力了，可她還擁有的全都指向她的兒子。

「也不要告訴她，」哈利說道。「或者至少，等個幾年再說。」

西弗勒斯點點頭。「你介意嗎？」

「不，當然不介意。為什麼你以為我會？」

「你是麻瓜養大的。」

「沒錯。但我大部分的成年時光都是在魔法世界裡度過。此外，我自己就在和男人約會。」

西弗勒斯瞪大了眼。「你也約會？」

「就像一個真的人一樣。」哈利哈哈大笑。他不知打哪聽說過，所有的青少年都視成年人為會動的硬紙圖卡。過往經歷告訴他這句話是普世的真理。

「你在跟誰約會？是任何一個我認識的人嗎？」而且很顯然地，西弗勒斯開始過濾學校裡的所有教員。

哈利沒法抑制住另一聲輕笑。「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不過我正在約會的男人名叫金斯萊•沙克爾。」

「那個傲羅？」

「你知道他？」

「在我還是一年級的學生時，他教過兩堂防禦課。」西弗勒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你知道的，他非常性感火辣。」

哈利不敢相信他居然臉紅了。

* * * * *

「恭喜斯內普先生。在所有的三年級學生中，他以數分之差，成為學年第一名，因而被額外獎勵以二十五個學院分。」鄧不利多繼續發表其他年級的成績，但哈利沒有在聽。他是如此的以西弗勒斯為傲。

最後的總成績宣佈抓住了他的注意力。「拉文克勞贏得學院杯。」鄧不利多揮動魔杖，所有旗幟頓時變成拉文克勞的蔚藍與青銅。

滿堂喝采有若雷鳴，當西弗勒斯雙手發顫地被同學們拍著後背時，哈利垂下了視線。可憐的男孩看起來有點震驚過頭了。去年他還得跟莉莉•伊文斯分享榮耀，所以額外獎勵的分數被相互抵消了。而今年，由於各學院間的分數是如此接近，這二十五個學院分便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做得好，斯內普先生，」哈利說道，也上前握握他的手。

「謝謝。」西弗勒斯的兩頰紅潤，興奮得面紅耳赤。

「我八月時跟你碰面，去買你的課本和長袍。等我回國，我會貓頭鷹你。」哈利要邁步離開，但西弗勒斯伸手搭在他的胳臂上。

「真的，為了這一切謝謝你。」

「能夠看見你如此成功是我的榮幸，斯內普先生。」而它確實如此。哈利早就知道斯內普是一個優秀、甚至傑出的學生，但親眼看到西弗勒斯是如此出色卓越，正好強調了一點點的接受與認可究竟能有多重要。